林渊背抵着冰凉的机械柱坐下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掌心的法则残页棱角在皮肤上压出暗红印记。
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,混着识海深处若有若无的嗡鸣——那是灵力枯竭后神魂受损的刺痛,像有细针在脑仁里一下下挑动。
必须弄清楚。他咬了咬舌尖,腥甜的血味在口中炸开,暂时驱散了几分眩晕。
指尖轻颤着按上残页,残余的灵力如细流般渗入裂痕。
幽蓝的光瞬间包裹住手掌,残页表面的青铜钟纹突然活了过来。
钟身的饕餮纹路渗出金芒,钟摆摇晃的虚影在虚空中拉长成线,竟在两人之间展开了一幅流动的画卷——那是座矗立在混沌中的钟楼,青铜巨钟高逾千丈,每道钟纹都流转着星河般的光。
当钟槌落下的刹那,林渊听见了跨越亿万年的轰鸣。
咚——
这声钟响像是直接撞在神魂上。
林渊喉间一甜,鲜血溅在残页上,却见血珠未落地便被蓝光吞噬。
画面里,巨钟每震鸣一次,远处就有星辰坍缩成黑洞,又有新的世界从碎片中生长,像极了他在九狱塔第三层见过的生死轮回,却比那更磅礴百万倍。
时间之钥的所在之地。
月白道袍的虚影不知何时立在身侧。
玄枢的指尖仍搭在九狱塔的虚影上,这次他的轮廓清晰得近乎真实,连衣袂翻飞的褶皱都能看得分明,也是混沌母体真正觊觎的目标。
林渊猛地转头,却见玄枢的目光正穿透那幅光影画卷,落在更深处的黑暗里:九狱塔曾是它的守护者之一。他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几分怅然,但后来......
后来被封印了,对吗?林渊脱口而出。
他想起结丹时九狱塔第一次异动,塔身上浮现的锁链纹路;想起化神劫时塔内传出的闷吼,像困兽在撞牢笼。
那些碎片突然串成线,所以母体要的不是我,是九狱塔里的东西?
玄枢没有回答。
他的指尖在骨塔虚影上轻轻一划,原本若隐若现的骨纹突然变得清晰——那是道扭曲的锁链,正从塔基盘旋至塔顶。
嗡——
识海突然炸开刺目的白光。
林渊捂住额头,指缝间渗出冷汗。
一个透明的身影从残页里飘出来,那是法则吞噬者·虚无,此刻他的轮廓比之前更淡,像被风一吹就会散的雾,却仍扬着讥讽的笑:守护者?
小友你太天真了。他的声音像锈铁摩擦,九狱塔根本不是什么守护者,它是......
住口!玄枢突然抬手,一道暗金流光射向虚无。
但那残魂只是轻轻一晃,流光便穿透了他的身体,在虚空中消散。
玄枢,你还在骗他?虚无的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,你以为自己是塔灵?
不过是被抹除记忆的守墓人罢了。他转向林渊,透明的指尖几乎要戳到对方眉心,你每突破一层九狱塔,就是在给母体解锁封印。
现在你到第七层了吧?
知道为什么每次突破后,塔身上的锁链就少一道?
林渊的呼吸陡然急促。
他想起昨夜在九霄城闭关时,九狱塔突然发出的震颤——当时他以为是突破前兆,现在想来,塔身确实少了道若隐若现的暗纹。
九狱塔不是你的金手指。虚无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,它是母体为你准备的容器。
等你踏碎九狱证永恒那天......他的残魂开始崩解,裂痕从胸口蔓延至四肢,就是祂借你躯体重生之时。
够了!林渊猛地站起来,腰间的剑嗡鸣出鞘,剑尖直指虚无。
他能感觉到,有团火在胸腔里烧起来,从丹田到喉咙,烫得他眼眶发红。
那些被欺辱的矿洞岁月、被覆灭的宗门惨状、苏清璃被带走时的血泪,突然全涌了上来——他从来不是任人摆弄的棋子,从矿洞反杀监工那天起就是!
玄枢的手按在他颤抖的手腕上:他说的不全是假话。
林渊转头,看见玄枢眼底翻涌的暗金光芒,那是九狱塔的纹路在他眸中显现。但你有选择。玄枢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当年被封印的,不只是九狱塔......还有母体的一缕真灵。
虚无的残魂突然发出尖啸。
他的身体开始大块剥落,却仍拼尽全力吼道:他骗你!
你根本不知道......
一声剑鸣打断了所有声响。
林渊的剑尖刺入虚无的胸口——虽然知道是残魂,但这个动作还是让他手腕发酸。
虚无的笑声渐弱,消散前最后一句话钻进林渊耳中:等你到第九层......就会明白谁在说谎......
遗迹核心重新陷入寂静。
玄枢的虚影已消散,只余下九狱塔的暗金纹路在林渊体内流转。
他低头看向掌心的残页,青铜巨钟的画面仍在,但此刻他看清了钟身上的刻字——
破笼者,终成笼。
林渊的手指缓缓攥紧残页。
月光从破损的穹顶洒下来,照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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