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无残留的意识在黑暗中蜷缩,它望着那座消失的骨塔,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:“不可能……九狱塔明明是天道的囚笼……怎么会……”
洞中的法则风暴突然发出泄气般的呜咽,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的狂潮。
林渊膝盖一弯,几乎要栽倒在地,掌心的金纹锁链却仍死死绷直——那团幽蓝的法则线已被扯得只剩细若游丝的尾端,虚无的嘶吼里再没了先前的狂傲,只剩尖细的颤音:“不可能……塔的本体怎么可能重现?”
他抹了把脸上的血,指腹擦过唇角时尝到铁锈味。
九狱塔的骨影还在他背后若隐若现,每一节脊椎骨都与他的脊骨同频震颤,像在提醒他方才那股力量不是借来的,是刻进血肉里的。
“你该早知道。”他低笑一声,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石壁,“这塔困过天道,自然也困得住你。”
话音未落,他屈指一弹。
黑塔虚影骤然凝实,塔尖“囚”字迸发幽光,如同一柄淬毒的剑直刺向虚无的本源。
虚无的“身体”在黑塔威压下泛起蛛网般的裂痕,幽蓝法则开始坍缩,像被无形的手攥成了皱纸团。
林渊能清晰感知到那团法则里的慌乱——那是比之前更强烈的情绪,夹杂着恐惧与不甘,像被踩碎的萤火虫,明明灭灭。
“因果剥离!”他咬破舌尖,腥甜的血雾喷在虚无处,法则线突然扭曲成诡异的螺旋;“命运重构!”左手结出的法印穿透血雾,在螺旋中心炸开金色光雨。
两种术法交融的瞬间,洞顶的碎石突然悬在半空,连时间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——这是九狱塔第二层解锁的“时间迟缓”能力,此刻被他催发到极致。
虚无的惨叫刺穿耳膜:“你以为赢了吗?这只是开始……母体会吞噬一切!”它的声音里带着某种献祭般的癫狂,法则线最深处的小光团突然暴胀,像是要同归于尽。
林渊瞳孔骤缩,后背的骨塔印记灼痛,本能地向前一步,金纹锁链骤然收紧——“咔嚓”一声,那光团被扯进了骨塔第九层,只剩几片破碎的法则碎片飘落在地。
洞中的风突然静了。
林渊踉跄着扶住洞壁,指节在岩石上抠出深痕。
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,每一下都震得识海发疼。
玄枢的声音适时响起,带着几分赞许的沙哑:“融合技的威力超出预期——你的法则理解已经触及化境。”
“那又如何?”林渊扯下腰间的布带,随便缠了缠掌心的伤口。
血很快浸透了布,在地上洇出暗红的花。
他望着脚边那片泛着幽蓝的法则残页,喉结动了动,“它说的‘母体’……”
“是混沌海的意志具象。”玄枢的声音里没有波动,“你镇压的不过是母体的低级投影。”
林渊的手指在残页上方顿住。
他想起百年前沉睡时,玄枢说苏清璃的意识正在被混沌海同化;想起方才虚无提到“混沌母体的权柄”时,他脑海里闪过苏清璃被侵蚀的脸——此刻那脸更清晰了,眼尾的泪痣被混沌黑雾染成青灰,原本清亮的眼睛只剩浑浊的幽蓝。
“所以这残页……”他弯腰捡起残页,指尖刚触到纸页,便有刺痛顺着神经窜上来。
残页上的符文突然活了,像无数小蛇钻进他的识海,在意识深处烙下一行血字:“母体在注视。”
“这是虚无的记忆碎片。”玄枢道,“它生前是混沌海边缘的法则兽,被母体选中成为投影。现在这些碎片里,有它吞噬过的法则,也有……”
“也有苏清璃的线索?”林渊猛地抬头,洞外的天光透过云缝照进来,在他眼底映出一簇极亮的火。
玄枢沉默片刻:“有。但母体的意志已经盯上了你——方才那抹暗红的眼,是母体的感知触手。”
林渊低头盯着残页,指腹轻轻抚过上面的血字。
他能感觉到残页在发烫,像块烧红的铁,可他舍不得松开。
苏清璃被黑衣人带走前攥着他衣角的触感突然涌上来,那时候她的手冷得像冰,现在他却觉得,只要握着这残页,就能离她近一点,再近一点。
“你已经踏上了真正的路。”玄枢的声音突然轻了些,像是在说给自己听,“通往母体的路。”
林渊没说话。
他望着洞外翻涌的云层,那里的暗红已经消散,却像在他心里烧了个洞。
风卷着碎草从洞口吹进来,扫过他脚边的血渍。
他摸了摸后颈的骨塔印记,那里还留着方才共鸣时的余温。
九狱塔的嗡鸣仍在识海回荡,这次他听清了——那不是塔的声音,是他自己的心跳,一下又一下,擂着“去”的鼓点。
他缓缓坐下,背靠着洞壁。
残页在掌心摊开,符文随着他输入的灵力开始流转。
第一缕青光从残页里钻出来时,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笑,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:“母体?”他对着残页轻声说,“我连天道都困过,还怕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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