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地间的法则像被无形巨手揉成了乱麻。
林渊能清晰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细微爆裂声——九狱塔第八层的光每涨一分,他的神魂便如被千把细刀同时剐蹭。
但他咬着牙,任由鲜血顺着下颌滴进衣领,目光始终锁在五大圣人身上。
太虚圣人的星纹在眉心扭曲成漩涡,他伸指虚点,却见星芒刚触及林渊周身便如泥牛入海:“你竟能……”
“能什么?”林渊扯了扯染血的嘴角,左手命火腾起的刹那,他想起矿洞坍塌时压在身上的碎石,想起苏清璃在宗门覆灭夜替他挡下的那一剑,想起她被混沌侵蚀前说“在桃树下等你”时,眼尾那抹比桃花更淡的红。
这些记忆如活物般涌进九狱塔,第八层的光突然裹上一层暖金,“能让天道的囚笼,变成捅破天的刀。”
话音未落,九狱塔虚影彻底凝实。
杀戮狱的血光里浮起三千道残魂,全是他亲手斩过的仇敌,此刻竟齐齐对他躬身;因果狱的金辉中,八百道曾算计他的阴谋轨迹如金链倒卷,缠上五大圣人的法袍;终焉狱的黑雾最是暴烈,直接撕开炽阳圣人的金焰,在其胸口灼出焦黑的洞。
五大圣人同时变色。
炽阳圣人的金瞳里第一次浮现慌乱:“这不可能!九狱塔本是镇压天道叛逆的……”
“所以你们才要困我?”林渊感觉识海深处那团沉睡的存在正顶着最后一层封印,每一下撞击都让他眼前发黑,“但你们忘了——”他突然抬头,目光穿透层层法则,落在那团泛着青光的桃木雕茧上,“困兽若咬断自己的腿,笼子再结实,也关不住要见心上人的疯狗。”
一道刺目的剑光突然从斜刺里劈来。
风烬不知何时重新站直了身子,断刀上缠着炽阳圣人赐予的本源火种,伤口处的血珠竟逆着重力飞回体内——他竟用圣人赐下的力量,强行续了半条命。
“好小子,”风烬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,嘴角却咧出疯癫的笑,“老子活了两千年,就没见过你这么疯的。接老子这剑!”
刀光未至,林渊便觉面皮生疼。
这是风烬用本命神魂催发的杀招,若硬接,即便他现在状态巅峰也要脱层皮。
但他不躲,右手的“命运重构”突然泛起幽蓝,掌心虚握成拳——
“掌中浮世。”
风烬的刀光刚触到那片幽蓝,便像掉进了泥潭。
林渊看着刀光在微型命运空间里扭曲、分裂,最终砍中了另一个自己的投影。
投影被劈成两半的刹那,风烬的嘴角猛地溢出黑血——他的神魂与刀光同源,自斩投影等同于自伤本源。
“你……”风烬的瞳孔骤然收缩,断刀“当啷”坠地。
他踉跄两步,突然仰头大笑,“痛快!痛快!老子死了也认——”话音未落,整个人便如沙塑般簌簌消散,只余那截断刀在虚空里嗡鸣。
几乎同一时刻,林渊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。
他旋身挥拳,拳风撕开一道虚空裂缝,露出里面盘坐的墨幽。
她的指甲已经刺入自己的太阳穴,脸上挂着诡异的笑:“灵魂置换,就算你……”
“就算我什么?”林渊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。
他能清晰感知到,墨幽的灵魂波动刚触及他的识海边缘,便被“心狱结界”精准锁定——这是他用因果狱八百阴谋反推出来的防御术,专克这种阴诡手段。
墨幽的笑容僵住了。
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剥离,从第一次杀人的恐惧,到被幽冥圣人收为门徒的狂喜,再到对林渊的必杀之心……这些碎片如飞蛾扑火般钻进林渊周身的光茧。
她咬碎舌尖喷出黑血,终于撕开一道逃生缝隙,却在临走前狠狠瞪了林渊一眼:“你会后悔的!九狱塔的秘密,可不止……”
话音被虚空裂缝吞没。
林渊没追,他知道这女人还会再来——但至少今天,她伤了根本。
“该解决你们了。”林渊转回身,九狱塔第九层的光终于漫过第八层。
五大圣人的法袍都在剧烈震颤,太虚圣人的星纹彻底熄灭,炽阳圣人的金焰褪成灰,幽冥圣人的黑雾被终焉狱撕成碎片……
突然,一声压抑的咳嗽从桃木雕茧方向传来。
林渊眼角余光瞥见,玄策正扶着茧壁挣扎起身。
他的胸口还插着半截断矛,每动一下都有黑血渗出,但他的手却死死攥着一枚碎裂的玉牌——那是太虚圣人门中才有的“星陨令”。
林渊瞳孔微缩。
他知道玄策要做什么——那枚玉牌里封存着太虚圣人座下最顶尖的护道手段,不到绝境绝不会动用。
但此刻玄策只剩最后一口气,却仍在咬牙将鲜血滴在玉牌上。
“清璃,”林渊望着那团茧,轻声道,“等我解决了这些老东西,就来陪你看桃花。”
九狱塔的轰鸣盖过了一切声响。
五大圣人终于动了——他们同时掐诀,试图召回被九狱塔吞噬的法则。
但林渊只是抬手,第八层的光便如洪流般涌出,将他们的法诀彻底淹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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