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三天外的金纹游鱼突然加速游窜,在虚空中织就一张细密的金网。
林渊的识海如遭重锤,九狱塔第八层的古篆同时炸亮,每一道刻痕都在震颤着发出蜂鸣——那是来自上古的警报,比他当年在矿洞被监工打断双腿时更尖锐,比化神劫雷劈碎护道玉时更紧迫。
来了。他低喘着咬破舌尖,腥甜瞬间漫过喉咙。
这不是猜测,而是九狱塔与识海深处某种宿命联系的共鸣。
当最后一道金纹没入虚影胸膛时,那尊无面之影终于凝实,左手持着方方正正的天命符印,每一道符纹都在吞噬周围的星芒,右手自然垂落,腕间暗金锁链上的二字,正随着它的存在而扭曲天地法则。
玄策的呼吸突然一滞。
他捂着肋下的伤口,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悬在半空,被那股威压定住了坠落的轨迹。
诛逆剑在林渊掌心发烫,剑鞘上五十年前的血痕正与他命火共鸣,青金色的光流顺着手臂爬进经脉,像在给他注入某种古老的勇气。这威压...太虚圣人的法相在虚空中摇晃,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惶惑,比当年镇压灵界的那位,强了十倍不止。
林渊没接话。
他盯着天道虚影手中的符印,喉结滚动——那符印的轮廓,竟与九狱塔第七层石壁上的刻纹有七分相似。
原来九狱塔不是囚笼的钥匙,而是...他不敢深想,九狱塔第八层突然迸发的热浪已经烫穿了识海屏障,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。
命火焚天!他咬碎后槽牙,周身命火轰然燃起。
这是他在化神期悟得的禁术,点燃自身命运线化作护体焰光,代价是折损百年寿元。
但此刻顾不上了——天道虚影的威压正顺着毛孔往他骨髓里钻,连筑基时被废的旧伤都在作痛,像在提醒他当年跪在宗门外的屈辱,提醒他矿洞里监工的皮鞭,提醒他所有被踩进泥里的时刻。
命焰腾起的瞬间,九狱塔的震颤突然变缓。
林渊的瞳孔泛起幽蓝,那是九狱塔力量渗透的征兆。
他看见天道虚影的无面之脸上泛起涟漪,仿佛在对他的反抗感到好奇。
下一刻,虚影抬起左手,天命符印上跃出一道银白光束——不是法术,不是剑气,是纯粹的。
剧痛从右臂炸开。
林渊甚至没看清光束如何落下,整条手臂已经焦黑如炭,皮肤下的骨骼泛着诡异的青灰,像被某种规则直接抹除了生机。
他踉跄半步,玄策的手及时托住他后腰。撑住。玄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,你当年在矿洞抗住三鞭都没跪,现在...话没说完,他自己先咳出一口血,溅在林渊染血的衣襟上。
林渊突然笑了。
焦黑的右手抓住玄策的手腕,掌心命火蔓延过去,替他止住了伤口的血。三鞭?他望着天道虚影,左眼因剧痛微微抽搐,当年我数过,监工抽了我三十七鞭。
每一鞭我都数着,想着等老子爬起来,要抽他三百七十鞭。
话音未落,虚空突然撕裂。
风烬的残魂被一道金链拽了出来。
他的双眼空洞无物,断剑上缠着暗金锁链,气息比当年在混沌海决战时更暴戾十倍。林渊!他的声音是两个重叠的,一个是风烬的狂傲,一个是天道的森冷,这是你的命劫,杀了他,或者被他杀。
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认得这气息——当年在神荒界,风烬为救他被混沌兽撕成碎片时,残魂里还带着未消的酒气。
此刻那酒气没了,只剩无穷尽的怨毒,像被天道用锁链串起来的提线木偶。不是你。他轻声说,左手按在眉心,九狱塔第九层的投影轰然降临。
黑雾翻涌的九狱虚影中,无数锁链破空而出。
风烬的断剑刚举起,锁链已穿透他的残魂。
他瞪大眼睛,眼底闪过一丝清明:林...小心...话没说完,整道残魂被锁链拖进九狱投影,化作点点荧光消散。
天道虚影的无面之脸终于有了变化——它微微侧头,仿佛在疑惑自己的棋子为何如此轻易被破。
林渊单膝跪地,焦黑的右臂垂在身侧,左手还按在眉心,九狱塔的震颤已经弱了些,但识海深处像被人用钝刀反复切割。
他能感觉到,九狱塔第八层的古篆正在剥落,露出下面更古老的刻纹,那些刻纹组成的图案,竟与天道虚影腕间的锁链一模一样。
还差一步。他喘息着抬头,汗水顺着下巴滴落,在焦黑的手臂上腾起白雾。
玄策突然踉跄着上前,咬破的指尖在虚空中画出第一道血线。
林渊转头看他,见他苍白的脸上浮着病态的潮红,每画一道符,胸口的伤口就迸出更多血,但他的眼神亮得惊人,像三百年前那个在山门前跪了三天三夜,只为求太虚圣人收他为徒的少年。
玄策...林渊想阻止,却被玄策摇头打断。
当年我跪山门,求的是。玄策的指尖颤抖着画出第二道血线,血珠在空中凝成细碎的星芒,现在我才明白...顺天者死,逆...逆...他突然剧烈咳嗽,血沫溅在刚画好的符纹上,却让那符纹更亮了几分,逆命者...才有资格问天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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