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大雨大,无风卷起裤腿,赤着脚,查岗回来,把蓑衣放在门口,无风坐下,和单鹏、杜家振坐在一家厢房内,抽着烟,说着话。
算算时间和路程,小原近次郎的骑兵旅团估计向西刚离开宋梁城,而熊井的混成独立旅团,仍在半道上。单鹏抬头,看着门外的雨,小声说:“想必他们也遇上如此瓢泼大雨,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。”
“他们还敢想啥?老天爷都盯上他们了,只要敢再回来,还把他们热个半死!”
杜家振不知道感想是什么意思,他也是在开玩笑。老天爷不会再如此酷热,但杜家振脸上脸上带着认真与虔诚。
的确,鬼子来了,天气忽地变得炎热,鬼子走了,又凉快了,这纯属巧合,但这种巧合,就连单鹏也不由觉得,冥冥间带着天意。
无风也在默念阿弥陀佛吧?单鹏扭头看了无风一眼。无风却靠着墙,低头睡着了。
经过酷暑里的疲惫与煎熬,凉爽天气带来了无限困意。风雨之夜,真叫人睡的踏实。
后半夜,风停了,雨歇了,没有了蝉鸣声,却惹来蛙声一片。单鹏和杜家振又轮番查岗,直到天光放亮。
无风先叫来李武,让他的侦察小队,全部撒出去。鬼子的斧子抡完了,接下来该游击支队出击了。
李武走后,无风又去找王五。好久没联系陈焕先了,无风的意思,看老陈同志能否支援一些装备。
王五明白无风意思,之前也与陈焕先沟通过,借被伏击之名,送独立大队一些装备。陈焕先也该“倒霉”了,他的五团还没吃过亏。这种打法,真是少见,王五笑着离开了小宋庄。
无风也走出村子,走向了田野。单鹏已经带着队员,帮乡民干活了。
庄稼不怕酷热,顶多是在骄阳下略微低下头,却怕昨天的狂风与暴雨,尤其玉米高粱,在雨中在风中,倒在地地上,需要人们搀扶起来,再培上泥土,让它们依然茁壮。
背枪的队员和握锄头的乡民,在一起劳作,却构成一幅祥和安宁画面。
的确,鬼子撤了,天也凉快了,天地之间留下一片难得安静。
傍晚,独立大队转移回小宋庄。随后,杜家振带着大狗,还有五名队员,来到香城镇,站在刘长贵家门前。
乡民正从田里回来,拎着锄头,赤着脚,看着扛枪的队员,知道这是来找刘长贵算账来了。
治保队长刘长运看了一眼,立即钻进胡同。他很想去救堂哥,可又害怕队员手里的枪。他很想带着治保队,赶紧缴枪不杀,却又担心鬼子再杀回来。他为堂哥刘长贵叫屈,也为自己叫屈,他不想再当汉奸,但永县维持会,还有和平军的人说了,可以不干,但先把命交回去。
刘长运不仅委屈,还愤怒,游击队都能放过扛枪的二鬼子,为啥就不能放过维持会和治保队,这次扫荡,就是带路进村,也是被迫的。
而最终的祸源还是堂哥刘长贵,当初干啥要当这个维持会长?刚当上维持会长还像吃了蜜蜂屎,还显摆说,从此后咱们刘家在香城镇说一不二。现在呢,不仅没落到啥好处,刘长贵儿子被游击队杀了,还搭上了刘长水的命。
和乡民们一样,刘长运对刘长贵情况不得而知,刘长贵儿子刘云杰还在二总队,并当上了班长。而原来治保队长刘长水不仅泼皮无赖,还心狠手辣,恩将仇报,要把刘长贵置之死地,从而霸占刘长贵家产田产。此人已经坏透,就该死了。
刘长贵刚从田里回来,他和老婆吴氏也在田里劳作了一天。长工们全都走了,除了租出去的地,还有上百亩。刚当维持会长那会,很多乡民见到他,都低头哈腰,笑脸相迎,现在变了,就连鬼子来了,乡民对他仍爱搭不理,甚至在背后冷嘲热讽。刘长贵知道其中原因,就是有了游击队,有了替他们撑腰的人。
而且,乡民们相信,鬼子剿灭不了游击队,游击队还会回来。所以,乡民们不仅对他冷眼以对,也不再登他家的门,地里的活,即便有工钱,也没人愿意帮忙。就凭他两口子,只能干多少,算多少。
刚回到家,水还没喝上,杜家振带队员来了。吴氏噗通歪倒在地上,她知道游击队肯定不会放过刘长贵,但游击队来了,还是吓瘫在地上。
刘长贵老婆又努力站起来,找到绳子,平静地说:“孩他爹,俺先走了。”连儿子都被游击队“杀”了,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,她也真的受够了
刘长贵夺下吴氏手里的绳子,叮嘱道:“千万别干傻事,咱们还得活着。”
“活着还有啥意思啊。”
“有意思,可有意思。”
刘长贵压抑住心里的无奈,急匆匆跑到大门口。
杜家振没有进院门,仍站在大街上。两边已站满了乡民,在等着游击队怎么处置刘长贵甚至有人喊出了声:“别放过他,弄死他——”
看到刘长贵,杜家振伸手把他拎在大街上,掏出驳壳枪,顶住刘长贵脑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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