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机塔第七层,一片漆黑。
黑暗之中,只有沈砚的心跳声。
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
每一次跳动,都带着破裂的声音。
那是他的“心火炉”,正在崩塌。
他双膝跪地,胸口燃烧着微弱的红光。
火光时明时暗,犹如垂死的烛火。
周围是碎裂的天机符阵,一道道金色纹路失去秩序,像枯竭的经脉。
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,混着一丝血铁味。
沈砚低头,嘴角溢出血丝。
那血落到地面,立刻化作一缕白烟。
——他在燃烧。
灵焰的声音在识海深处惊慌响起:
“主!你撑不住了!心火反噬,你的魂魄正在被‘造印’吞噬!”
沈砚的眼神没有动摇。
他抬起颤抖的右手,手心的红光几乎熄灭,
那是他用心神凝出的“原初造印”——
炼造之道的第一印。
只要这一印稳定,他的“命匠之路”便能真正踏出第一步。
但此刻,印纹崩散,火光摇曳,宛如将灭。
“……我不能停。”
沈砚低声喃喃,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。
灵焰焦急道:“可是主!你体内的灵息已经枯竭,再燃下去,你的心神会——”
“若不炼,心火自灭;若炼尽,我或许还能活。”
沈砚闭上眼,
脑海中闪过那一句古老的师训——
“造物之人,当以身为炉,心为火,意为锤,神为印。
炉不破,火不灭,则道不绝。”
“心为火……”
他喃喃重复,神色渐渐变得宁静。
下一刻,沈砚忽然伸手,按在自己的心口。
轰——!
火光骤亮!
那一刻,他竟强行抽出体内残余的灵气,将之灌入心火!
胸口的光焰重新腾起,火势暴涨,
连天机塔的符阵都被照亮,投出刺目的金色光纹。
沈砚的身躯随之剧烈颤抖。
他的皮肤在裂,血肉在蒸发,
却仍死死撑着,咬牙低吼:
“给我炼——!”
他用意识操控那破碎的造印,强行将其重铸。
每一笔线条都仿佛刻在灵魂深处,
每一划,都有无数碎痛同时爆裂。
灵焰的声音几乎带上哭音:“你这是在拿命去造!”
沈砚的唇角泛血,却露出一丝笑:
“命……若不能为造而燃,那这炉火留着,又有何用?”
火势如潮,吞没了他的身影。
黑暗之中,只余下心火的光,
一点、一寸、一尺……
终化为一个燃烧的轮廓。
那是一个跪在地上的身影,
双手仍托着一枚尚未成形的印。
印上刻着模糊的符痕,
其意朦胧,却带着一股奇异的“生”之气息。
——那是“造化”的原形。
然而就在此时,
一道阴冷的声音在塔中响起:
“可笑,区区人子,也妄图触‘造化’?”
沈砚抬头,只见虚空裂开。
一道高大的影子缓缓浮现,
它没有面孔,只有流动的金线在黑雾中闪烁。
那是——天机塔的意志。
“凡心造物,逆天而行。既欲锻道,先灭心火。”
声音平淡,却带着无上威压。
沈砚只觉神识一震,
他胸口的火焰立刻暗淡三分,
丹田灵息被生生压制!
灵焰惊恐道:“不好!那是天机塔的‘法禁’!它要熄灭你的炉心!”
沈砚的身体剧烈颤抖,心口的火焰已经只剩豆大一点。
那是他最后的命火。
他缓缓抬头,声音沙哑却平稳:
“你以为我造物,是为逆天?”
天机影无言。
沈砚伸手,将那未成的造印贴在胸口,
低声道:
“不,我造物,是为让天看到人。”
轰——!
那一刻,他把剩余的一切灵魂力量全都注入心火!
心火骤亮,逆天冲起,
如一束赤光,撕裂了塔顶的黑暗!
天机塔第七层,刹那间被红焰吞没。
灵焰尖叫:“主!!”
沈砚的身体化作火光的焦影,
他笑着,轻声呢喃:
“炉若将熄……那就让火再燃一次。”
火焰吞噬了他,
天地震鸣。
整个天机塔外,雷云滚动,
古老的阵纹亮起又暗灭,
塔体微颤,似乎在哀鸣。
塔外观战的弟子惊恐万分:
“那是什么?有人引动了天机塔的天火?”
“疯了!第七层从未有人闯过,他竟还在坚持!”
而在那火光的中心,
沈砚的意识逐渐模糊。
他看到自己体内的世界崩塌,灵海干涸,魂火散乱。
但就在灰烬之中,
有一缕极细的光,仍在燃烧。
那是——命火。
比灵焰更深,比造印更古老。
那一瞬间,他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“造物……并非锻物,而是锻心。”
心若不灭,炉便不熄。
沈砚轻声笑出声来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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