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莱总部最深处的战术核心区域,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连接着现实与噩梦的缝隙。空气因高浓度能量和数据流的剧烈交换而微微扭曲,发出低频的嗡鸣,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。中央的全息投影台上,基沃托斯的立体地图被放大到了极致,那一片片蠕动、扩张的扭曲色块,如同世界肌体上正在坏死的痈疽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祥波动。
星赫静立在投影台前,身影如同嵌入这紧张背景中的一座冰冷雕塑。他淡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锁定着不断变化的数据流和能量图谱,那双曾为守护而炽热燃烧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绝对理性的分析和近乎自虐的专注。他体内那属于“荷鲁斯”的神性力量如同被强行约束的恒星,在平静的外表下奔腾咆哮,等待着最终极的释放指令。他左臂上的印记灼热无比,仿佛与远方某个绝望的核心产生了共鸣。
在他左侧,是“凯伊”。她(它)操控着爱丽丝的身体,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飞快操作,调取着无数常人无法理解的数据界面。蓝色的眼眸中,瀑布般的数据流以非人的速度刷新,冰冷,高效,毫无冗余。她是纯粹的逻辑引擎,是剖析噩梦的手术刀。 “实时能量谱分析同步率98.7%。‘色彩’本体活动模式出现周期性峰值,间隔17.3秒,持续时间2.01秒。推测为其与基沃托斯集体潜意识海进行数据交换的‘窗口期’。”凯伊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,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得像是由仪器发出,“窗口期期间,其相位坐标的确定性可临时提升至12.4%,但仍低于有效打击阈值。”
在她面前,数个光屏悬浮着,其中一个正疯狂滚动着复杂的数学模型和概率计算,另一个则显示着从基沃托斯各处残存传感器传来的、被严重干扰的能量读数,它们被凯伊强大的算力强行清洗、重构,试图从一片混沌中剥离出那个隐藏的“奇点”的真容。
“干扰源过多。残留的学生抵抗、环境神秘逸散、甚至空间结构本身的应力波动,都在污染数据。”凯伊补充道,语气没有丝毫起伏,只是在陈述一个需要克服的技术障碍。
在星赫的右侧,砂狼白子紧闭双眼,身体微微前倾,双手紧紧抓住战术台的边缘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她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,呼吸时而急促,时而几乎停滞。她正主动沉入那片她花费了巨大代价才勉强封存的、属于一周目的黑暗记忆之海。
“唔……”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从她齿缝间溢出。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着,眼前的黑暗正在被血腥而破碎的画面取代——崩溃的防线、扭曲的光影、同伴在色彩侵蚀下发出的非人嘶吼、还有那种无处不在的、仿佛能蛀空灵魂的冰冷低语…… “……又来了……那种‘吮吸’的感觉……”她的声音断断续续,带着剧烈的精神痛苦,“就像……整个世界的悲伤和恐惧……都被强行抽走……汇向某个……‘黑洞’……” 她猛地睁开眼,瞳孔因恐惧而放大,急促地指向全息地图上某个刚刚发生了一次剧烈能量爆发的区域:“那里!刚刚……那种被抽取的感觉特别强烈!虽然很短暂……但没错!”
凯伊的目光瞬间锁定白子所指区域,数据流再次加速。 “确认。阿拜多斯三号补给点附近,17秒前监测到异常情感能量坍缩现象,与‘窗口期’峰值部分重叠。正在尝试进行逆向轨迹追踪……” 全息地图上,无数条细微的光线从那个爆发点射出,如同蛛网般向四面八方扩散,大部分迅速消散在噪音中,但其中几条极其微弱的光丝,却顽固地指向地图外围某个混沌的区域。 “轨迹收敛度不足,无法精确定位。需要更多样本。”凯伊冰冷地宣判。
星赫的目光扫过那片区域,眼神没有丝毫变化,只是下颌线绷得更紧了些。他知道,样本从哪里来。每一个“样本”,都意味着基沃托斯某处正在发生的惨剧,意味着更多学生的牺牲和绝望的爆发。而他们,正在利用这些牺牲和绝望,作为定位敌人的冰冷坐标。
时间在令人窒息的高度紧张中一分一秒流逝。凯伊不断报告着捕捉到的“窗口期”和伴随的情感能量爆发,白子则依靠着她那被痛苦磨砺出的、对色彩本质的独特感知,努力从凯伊提供的海量数据中分辨出最有可能指向“奇点”的蛛丝马迹。星赫则如同磐石,整合着一切信息,体内庞大的力量如同拉满的弓弦,随时准备射出那决定命运的一箭。
然而,进展极其缓慢。“色彩”的本体狡猾而诡异,它的“窗口期”短暂得令人发指,其坐标的闪烁几乎超越了常规探测的极限,而且每一次出现的位置都毫无规律,仿佛在无限的可能性中随机跳跃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……”白子喘着气,声音已经带上了精神过度消耗后的虚脱,“它的相位转移速度太快了……我们捕捉到的信号……太微弱,太短暂……”
凯伊的操作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凝滞——并非遇到困难,而是计算得出的概率始终无法突破那个临界值。 “现有数据冗余度不足以构建确定性模型。第41次轨迹模拟失败。坐标锁定概率峰值仍低于20%。”她平静地陈述着近乎绝望的现实,“按照当前效率,在对方主动隐藏或改变模式前完成定位的概率低于3.1%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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