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时将至,天边泛起一层青灰。
我站在阵心高台,掌心贴着仙缘镜的背面。它还在震,不是因为灵压不稳,而是从内部传来的一种节奏,像心跳,又像某种回应。昨夜那股信息流带来的位置感没有消失,反而越来越清晰。我知道,时间到了。
七处阵眼已经闭合,魂灯燃着淡蓝火焰,符线连成完整的环路。弟子们守在各自方位,手按灵石,不敢松懈。昆仑虚长老与其他仙门长老盘坐于外圈,双手结印,气息沉稳。没有人说话,整个大殿安静得能听见星砂在铜液中流动的声音。
我抬起手,将仙缘镜举过头顶。
镜面朝上,裂痕正对穹顶。我能感觉到它的热度在上升,不是烫,而是一种积蓄到临界点的饱满感。我咬破指尖,一滴血落下去,正好落在符文中央。血迹渗入纹路,瞬间被吸尽,镜身猛地一颤,幽蓝光丝顺着边缘溢出,在空中划出微不可察的轨迹。
“《唤神诀》。”我开口,声音不大,却传遍整个大殿。
昆仑虚长老抬头,眼中闪过一道精光。他没有迟疑,右手翻转,掌心浮现出古老的印法。其余长老也同时动作,各派法印交织成网,沿着地脉符线缓缓推进。
我开始念。
第一句出口时,北位寒髓玉应声亮起,水光浮动;第二句落下,东位青龙骨嗡鸣震动,木气升腾。每诵一句,就有一处阵眼呼应,灵力顺着符线汇向中央。仙缘镜像是活了过来,光丝越来越多,缠绕在我的手臂上,却不伤人,只传递一种熟悉的牵引力。
西位基座忽然抖了一下。
我立刻察觉不对。那里的符线出现了细微震颤,银针轻微偏移,灵气流转变得滞涩。是昨夜修改图纸留下的隐患,虽已重刻,但地脉记忆未清,逆冲之力仍在作祟。
“稳住!”我对守在西位的女弟子低喝。
她双手死死压住基石,额头冒汗。旁边一名南荒修士迅速补位,将自己的灵力注入符线。可缺口仍在扩大,光芒明灭不定。
我没有放下镜子。
而是用另一只手按住胸口,用力一扯。衣襟裂开一道口子,我伸手探入,取出一枚贴身携带的玉符——那是当年墨渊亲手为我戴上的护心佩,早已与我的心跳同频。我将它按在仙缘镜侧面,低声说:“借你一点东西。”
镜面微动,竟将玉符吸住。刹那间,一股温润之力自镜中反涌,顺着我的手臂直冲西位。符线重新发亮,断裂的灵流接续,基座恢复平稳。
众人松了口气。
可还没完。
地脉深处传来一阵波动。若水河封印松动,地下灵泉出现断流。这影响的是整座阵法的根本支撑。主符线开始发暗,魂灯火焰缩回半尺,光芒摇晃。
“增补星砂铜液!”我再次下令。
三名弟子抬着熔炼好的铜液快步上前,沿着主线路倾倒。银光如溪流淌,迅速填补空缺。但速度太慢,缺口仍在蔓延。
我闭眼,神识沉入仙缘镜。
眼前不再是黑暗,而是一片浩渺的空间。在那里,有一道极其微弱的光点,正缓慢转动。我知道那是墨渊的元神所在。我不再等待,直接以神识锁定那个位置,强行牵引残存的灵流定向补缺。
镜身剧烈震动,裂痕处渗出更多光丝,几乎要脱离掌控。
有弟子惊呼:“司音大人,镜子要撑不住了!”
我看了一眼仙缘镜。它确实在崩解边缘,但我能感觉到,它没有退缩。这些年,它陪我走过多少险境,识破多少陷阱,救下多少性命。现在,它和我一样,只想完成这一件事。
我轻声说:“你陪我走了这么远,不会在此刻背弃我。”
话音落,震动渐平。
裂痕中的光芒不再混乱,反而更加纯净。一股更强的力量自镜中升起,与七阵眼彻底贯通。
我睁开眼,双手紧握镜柄,低喝一声:“启!”
轰——
七盏魂灯同时爆燃,火焰冲天而起,化作七道光柱直贯穹顶。仙缘镜喷薄出浩荡金光,如洪流般倾泻而下,与魂灯光柱交汇,在空中凝成一个巨大的光茧。那光茧缓缓降下,将冰棺温柔包裹。
整个大殿被照得通明。
没有人眨眼,也没有人移动。所有人都看着那具沉寂了七万年的冰棺。就在光茧落定的瞬间,棺椁表面泛起一层极淡的暖色光晕。很微弱,像是晨雾里的一缕阳光,但它确实存在。
昆仑虚长老站起身,老眼中泛着泪光。他对着冰棺深深一礼,没有说话。
其他长老也都起身行礼。
我站在原地,手仍握着仙缘镜。它的温度降了下来,变得温和,像从前无数次那样贴合我的掌心。我知道,这只是开始,真正的唤醒还未完成。但这一刻,我已经看到了希望。
突然,镜面轻轻一跳。
不是震动,也不是共鸣,而是一种……主动的触碰。就像有人在里面,轻轻推了一下。
我低头看去。
裂痕深处,那一抹幽蓝忽然转向我,仿佛有了视线。
镜子里的东西,正在看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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