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面震动。
残存的血纹开始蠕动，想要重新连接。可还没聚拢，轩辕剑就出了鞘。
一道剑气横扫而出，直接斩断了正在复苏的阵纹。红光崩碎，化作火星四散。
离渊闷哼一声，后退半步。
持剑的人往前走了一步，站到了阵心边缘。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盖住了部分血迹。我看到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地缝，又抬头看向天空。
云层裂开了。
月光照下来，洒在银袍上，泛着冷光。他举起剑，剑尖指向天。
下一刻，整把剑亮了起来。
金光顺着剑身流转，像是活过来一样。它不在颤抖，而是在鸣叫——不是声音，是灵力的波动，穿透空气，撞进每个人的识海。
我心口的玉珏剧烈震动。
几乎要脱离皮肤跳出来。
这是轩辕剑在回应宿主。它认人，不认衣，不认面具，只认魂魄。哪怕这个人失忆三百年，哪怕他如今顶着另一个身份活着，只要他还活着，这把剑就不会错。
离渊终于变了脸色。
他看出不对了。这不是普通的援军，也不是天族派来的刺客。这是那个本该死在诛仙台的人，是三百年前亲手封印擎苍残部的昆仑虚弟子，是唯一能让轩辕剑苏醒的存在。
“司音……你还活着？”他声音发紧。
持剑的人缓缓放下剑尖，指向离渊。
这一次，他开口了。
声音很低，带着沙哑，却不容置疑。
“血翼咒，到此为止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他又往前走了一步。
靴底踩在阵纹上，发出轻微的响。风更大了，吹起他的袍角，露出腰侧一道旧伤——那是三百年前为护我留下的。当时他替我挡下离渊一击，剑穿肋骨，差点没命。
现在那道伤还在。
我没力气动，也没力气说话。但我笑了。
嘴角扯了一下，血就顺着下巴流下来。
我知道是他回来了。
不管他现在叫迦叶还是别的什么名字，不管他戴不戴面具，穿不穿祭司袍，他回来了。
逆阵的光彻底稳住了。
金色屏障完整升起，像一座穹顶罩住整个战场。残余的战士还趴在地上，首领半埋在石堆里，一只手露在外面，手指微微动了一下。
离渊站着没动。
他看着对面那人，眼神复杂。有恨，有惊，也有那么一丝……惧意。
持剑的人没再说话。
他只是抬起手，把面具摘了下来。
月光照清了他的脸。
眉骨清峻，眼角微垂，唇线绷得很紧。三年不见，他瘦了很多，肤色也不如从前白净，多了几分风霜的痕迹。可那双眼睛，还是和以前一样。
干净，坚定，只看我一个人的时候，会软一下。
他看了一眼我这边。
然后转回头，剑锋再次抬起。
“你杀她母亲那天，”他说，“我就该杀了你。”
离渊冷笑：“你现在也不晚。”
话没说完，剑已出鞘。
金光暴涨，撕裂夜空。
我看见轩辕剑划出一道弧线，直取离渊咽喉。后者急退，双手结印，想召出血翼防御。可剑气太快，第一道就劈开了他的左肩，第二道斩断了他结印的手指。
血喷出来。
他踉跄后退，撞上一块巨石。
持剑的人一步步逼近，脚步沉稳。每走一步，轩辕剑上的光就更盛一分。到最后，整片断层都被映成了金色。
我靠在石柱上，手里的残卷松了些。
视线开始模糊。
但我还是看着他。
看着他走到离渊面前，剑尖抵住对方喉咙。
“最后一个机会，”他说，“解咒。”
离渊喘着气，嘴角却扬起来：“你以为……你能救她？她流的是我的血，她活不了多久了。”
他这话是对我说的。
我听见了。
可我已经说不出话。
体温在降，手指冻得发青。血还在流，但速度慢了。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。可我不怕。
因为他来了。
只要他在，我就不用怕。
我慢慢闭上眼。
耳边只剩风声，还有剑刃轻碰石头的声音。
下一刻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我脸上。
我睁开一条缝。
看到血滴下来。
不是我的。
是从他肩膀上流下来的。刚才那一剑太快，反震伤了他自己。血顺着臂膀流下，有一滴甩到了我这边，落在眉心，滚进眼角。
咸的。
我伸手想去碰，可手抬到一半就落下了。
意识最后散开前，我听见他说：
“别闭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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