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下的猫尸与血符虽已被悄无声息地处理干净,但那触目惊心的画面和浓郁的血腥气,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林悠然的脑海里,挥之不去。这已不是暗处的窥探与算计,而是赤裸裸的、充满杀意的威胁。
对方在警告她,她的每一步探查,都在其监视之下。这非但没有让她退缩,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倔强与反抗。她不能再被动等待,必须主动出击,在对方采取更激烈的手段之前,揭开谜底。
天刚蒙蒙亮,她便起身,以需要绝对安静抄录经卷为由,再次来到了西侧藏书阁。她屏退了负责看守的仆役,将自己反锁在阁内。
晨光透过高窗,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投下道道光柱。她迅速找出那本藏有钥匙的《地方志》,确认钥匙安然无恙后,便再次摊开了那本琴谱和记录着琴谱背面凹点图示的纸张。
对着逐渐明亮的日光,她反复研究那些杂乱无章的凹点。它们并非完全无序,仔细看去,似乎隐隐分成几簇,彼此间有细微的连线。她尝试着将它们与常见的图案、文字部首关联,皆无所获。
目光无意间扫过藏书阁书架上一本蒙尘的《星官图录》,她心中猛地一动!这些凹点的分布,会不会不是平面图示,而是……星图?
她立刻取下那本厚厚的《星官图录》,拂去灰尘,快速翻阅起来。书中绘制着繁复的星空图谱,标注着各种星宿的名称与方位。
她将记录凹点的纸放在一旁,对照着星图,仔细辨认。渐渐地,那些原本杂乱的凹点,在她的眼中开始呈现出模糊的轮廓——它们指向的,并非常见的二十八星宿,而是几颗相对偏僻、却在她翻阅的某一页星图上明确标注出的星辰:天纪、玄戈、司危……
这几颗星辰,在星象学中,常与“秘事”、“兵戈”、“审判”等相关联。难道这星图,是在暗示兰台之行的时机或方位?
林悠然强压住心头的激动,将这几颗星辰的名称和在图上的相对位置牢牢记住。她注意到,其中“司危”星旁,有一个极小的凹点,颜色似乎比其他凹点略深一些。
她用手指轻轻触摸那个略深的凹点,感觉其凹陷的程度也与其他点稍有不同。这绝非无意为之。她思索片刻,取下发间一根极细的银簪,用簪尖极其小心地,轻轻刺入那个略深的凹点。
预想中刺破纸张的感觉并未传来,簪尖似乎碰到了什么极薄极脆的东西。她屏住呼吸,微微用力,只听一声几不可闻的细微脆响,凹点处的纸张被她用巧劲挑开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破口。
破口之下,并非琴谱的下一页,而是夹层!里面藏着一小片折叠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、近乎透明的薄绢!
林悠然的心跳骤然加速。她用簪尖小心翼翼地将那薄如蝉翼的绢片取出,在窗下光线下缓缓展开。
绢片之上,用比发丝还细的墨线,绘制着一幅简略到极致的地图。上面标注着几个关键的节点:王府西侧角门、御河支流的一段荒僻河岸、宫中杂役运送秽物的通道、以及……兰台外围一处坍塌后仅容孩童通过的狗洞(旁边标注着“已扩?”二字),最后,一条蜿蜒的虚线,指向丙字库的侧窗方位。
这竟是一条潜入兰台的秘密路径图!绘制得如此详尽,绝非凭空想象,定然是有人实际探查甚至走过这条路!
地图下方,还有一行小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字:“望舒当空,司危南指,三更梆响,侧窗钥启。”
望舒,月神之别称,意指月圆之夜。司危南指,正是她刚才辨认出的星图所示的天象!三更梆响,是具体时辰。侧窗钥启,则是行动方法。
所有的线索,在这一刻,串联成了一条清晰却无比危险的行动指南。
林悠然将绢片上的地图和口诀反复默记,确认烂熟于心了,便将薄绢凑近烛火,看着它迅速蜷曲、焦黑,最终化为一点灰烬,消散在空气中。
她靠在布满灰尘的书架上,感觉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,却又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在血脉中奔涌。月圆之夜,司危南指……根据她的推算,下一个符合条件的天象,就在五日之后!
时间如此紧迫。她需要在这五天内,做好一切准备,熟悉那条秘密路径的每一个环节,并且,绝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。
她将琴谱和星图记录妥善藏好,调整好呼吸,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沉静,这才打开藏书阁的门,仿佛真的只是在此静心抄录了几个时辰的经卷一般。
然而,当她回到凌霄院,还未踏入房门,德顺竟又面带笑容地等在了那里。
“王妃娘娘,”德顺躬身行礼,“王爷吩咐,今晚在‘临风水榭’设家宴,请娘娘务必准时前往。”
临风水榭?那是王府中赏景最佳之处,萧景澜从未在那里设宴,更别提所谓的“家宴”。在这关键时刻,他突然此举,是巧合,还是……他察觉到了什么?这场突如其来的家宴,是平淡无奇的日常,还是又一场暗藏锋芒的试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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