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绝的效忠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,并未立刻带来波澜,却让慕容华心中那根紧绷的弦,略微松动了一丝。
他依旧深居昭华殿,但不再仅仅是枯坐。
他开始借着“养病”的由头,让锦书暗中留意宫内外消息,尤其是与北境、与已故镇北侯旧部相关的蛛丝马迹。
慕容烬似乎也沉寂下来,未再踏足昭华殿,连宫宴都少见身影。
但慕容华知道,这平静之下,是更深的暗流。
那枚玄铁令牌如同悬顶之剑,慕容烬在等,等他动用,等他露出破绽。
这日午后,慕容华心血来潮,想在殿后的小花园走走。
说是花园,其实不过方寸之地,种了几株耐寒的翠竹和几丛晚开的玉簪,胜在清幽。
他只穿着一件素雅的月白常服,未施粉黛,墨发用一根简单的青玉簪松松挽着,几缕碎发垂在颊边,更添几分随性的风流。
他正俯身去看一株将开未开的玉簪,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洁白的花苞时,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:
“皇姐好雅兴。”
慕容华身体一僵,缓缓直起身,却没有回头。
是慕容烬。
他果然……还是来了。
脚步声靠近,带着无形的压迫感。
慕容烬走到他身侧,与他并肩而立,目光却并未看花,而是侧首,牢牢锁在慕容华被碎发遮掩的侧脸上。
今日的慕容华,褪去了宫宴上的华美,洗尽了病中的脆弱,像一株雨后新竹,清冽而挺拔,那眉宇间不自觉流露的专注与宁静,比任何刻意的姿态都更撼动人心。
“这花,不及皇姐万分之一。”慕容烬的声音低哑,带着某种压抑的、滚烫的情绪。
慕容华蹙眉,不欲与他多言,转身欲走。
然而,慕容烬却更快地伸手,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他的目光贪婪地掠过慕容华因不悦而微微抿起的唇,那唇色很淡,像初春的樱花瓣,却引得人想要狠狠碾磨,染上别的颜色。
“皇姐近日,似乎清减了些。”慕容烬的手抬起,似乎想触碰慕容华的脸颊,
但在距离寸许的地方停住,指尖微微蜷缩,像是在极力克制,
“可是宫人伺候不周?还是……思念什么人?”
他最后几个字,带着明显的试探和一丝危险的酸意。
他在怀疑,怀疑那夜之后,是否有人趁虚而入。
慕容华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厌烦。
这种无休止的试探、这种扭曲的掌控,让他窒息。
他猛地抬手,想要挥开慕容烬悬在空中的手。
或许是情绪激荡,或许是估算错误,他挥出的手掌,并未碰到对方的手腕,而是带着清脆的响声,直接扇在了慕容烬的脸上!
“啪——!”
声音不大,但在寂静的小花园里,却清晰得骇人。
慕容华愣住了。
他看着慕容烬白皙的侧脸上迅速浮现出的淡红指印,自己也有些愕然。
他并非有意……
慕容烬也怔住了。
他缓缓转过头,抬手,用指腹轻轻碰了碰自己被打的脸颊。
那触感,火辣辣的,带着慕容华指尖微凉的温度和一丝极淡的、独属于他的冷梅香。
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。
慕容烬的眼底,反而以一种惊人的速度,翻涌起一种近乎狂热的、扭曲的亮光。
他非但没有生气,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诡异而满足的弧度。
他一把攥住了慕容华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,力道大得不容挣脱。
但他握着的,不是那只打了他脸的手,而是另一只。
“皇姐的手……”慕容烬低头,
目光痴迷地凝望着被他攥在掌中的、那只白皙纤细、指节分明的手,
拇指极其轻柔地摩挲着慕容华的指尖和微微泛红的掌心,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,
“打疼了没有?”
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疼惜和愉悦。
慕容华只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像被毒蛇缠上,恶心又战栗,用力想抽回手,却撼动不了分毫。
“放开!”他声音冰冷,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慕容烬却仿佛没有听见。
他执着地、一遍遍用指腹抚摸着慕容华的掌心,那里因为刚才的用力,确实泛起了一层薄红。
“是朕不好。”慕容烬抬起头,眼神幽暗如同噬人的漩涡,紧紧盯着慕容华因愤怒而染上薄红的眼尾,“是朕惹皇姐生气了。皇姐打得好……”
他甚至低低地笑了起来,那笑声带着一种病态的餍足:“这红痕……留在皇姐手上,真是好看。若是能永远留下……”
他的话语未尽,但其中的偏执与疯狂已表露无遗。
他不仅不介意被打,反而沉醉于这由慕容华亲手留下的“印记”,甚至渴望更多。
慕容华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痴迷和那令人作呕的满足感,心底寒意更甚。
这是个疯子!彻头彻尾的疯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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