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二狗闻声,下意识的不是害怕,而是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了。
他那张粗糙的脸上,因为激动而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光。
赵家堡如今有一百五十名护卫!
个个都是经过三嫂亲自操练,能吃饱饭,见过血的汉子!
别说区区二百五十个土鸡瓦狗,就是来的人再翻一倍,王二狗也敢带着兄弟们冲上去碰一碰!
这正是向主公展示忠心,展示护卫队战力的绝佳机会!
“主公!”
王二狗主动请战,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。
“您下令吧!我带一队人,从侧面山道摸过去,先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!”
赵十郎闻声,却是没有丝毫动静。
他甚至没有看王二狗一眼。
他的视线,穿过惊惶的王二狗,越过抱着法典,手足无措的宋清辞,径直落在了那道刚刚从房梁上飘落的绯红身影上。
阮拂云。
她仿佛没有看到屋内的紧张气氛,对着王二狗挥了挥手,嗓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。
“王队长,主公自有计较。”
“你先带人去谷口守着,没有命令,不许放一箭,不许出一人。把门,给我看好了。”
她的口吻,随意得像是在吩咐自家下人。
但王二狗却一个激灵,瞬间冷静下来。
他看懂了。
在主公面前,七夫人说的话,就是主公说的话。
“是!属下明白!”
王二狗很是懂事地躬身领命,转身快步离去,再无半分请战的冲动。
屋内,只剩下赵十郎和两位嫂嫂。
宋清辞紧紧抱着那卷还带着墨香的布帛,她感觉自己仿佛闯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。
前一刻,她还在为法典初成而心神激荡。
下一刻,刀兵、杀伐、权谋的气息,便扑面而来,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她看着赵十郎和阮拂云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,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敬畏。
这,才是他们真正的战场。
而自己手中的笔,似乎才刚刚找到挥舞的方向。
阮拂云莲步轻移,走到赵十郎身边,将那扇被王二狗撞开的门,用后脚跟轻轻带上。
隔绝了外界的喧嚣。
她这才开口,嗓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清晰。
“官人,这个新上任的主簿冯远才,是郡守冯延龄的远房表亲。”
“明面上,是冯延龄提拔自家人,为家族做事。”
“可我安插在郡守府的眼线回报,这两人,暗地里早就生了嫌隙。”
“冯远才嫌冯延龄给他的只是个虚职,没油水。冯延龄嫌这个表弟眼高手低,野心太大,不好控制。”
赵十郎的指节,在书案上轻轻敲击着。
一下,又一下。
富有节奏。
阮拂云的话,点到即止。
但赵十郎的脑中,已经瞬间勾勒出了一幅完整的图景。
幽州郡守,冯延龄。
常备直属郡兵三千。
近期暗中招募,收编降匪,总兵力恐怕已逼近五千之数。
在这乱世,这是一股足以割据一方的庞大力量。
与他正面开战,赵家堡这点家底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
不明智。
但,千不该,万不该,他不该派一个跟自己有嫌隙的表弟来。
一条船上,未必是一条心。
这冯远才,打着郡守的旗号,带着五十郡兵做虎皮,裹挟着二百降匪当爪牙,浩浩荡荡而来。
名为巡查,实为敲诈。
他要的,不是完成冯延龄的任务。
他要的,是自己的功劳,是自己的油水。
一个急于证明自己,又贪得无厌的蠢货。
这种人,最好对付。
赵十郎心中瞬间有了决断。
他停止了敲击,屋内的死寂被打破。
他忽然伸手,一把将身边吐气如兰的阮拂云,整个打横抱起,揽入怀中!
“啊!”
阮拂云一声短促的惊呼,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。
一旁的宋清辞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后退一步,脸颊瞬间涨得通红,慌忙别过头去,不敢再看。
赵十郎却不管不顾。
他低头,在那张惊愕之后便写满妩媚的红唇上,重重地亲了一口。
霸道,直接。
像是在自己的所有物上,盖上一个不容置疑的印章。
“七嫂。”
他松开她,但依旧将她禁锢在怀里。
“你这张网,比我手里的一百五十个兵,有用得多。”
这句赞赏,比任何情话,都让阮拂云心醉。
她爱他这副模样。
运筹帷幄,视天下为棋盘。
而她,是他手中最锋利,也最贴心的那枚棋子。
她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,整个人软得像没有骨头,眼波流转,仿佛盛着一汪春水。
“那官人,打算怎么谢我?”
赵十郎笑了。
他抱着这个尤物,转身,朝着门口走去。
经过宋清辞身边时,他脚步未停,只是用一种不容辩驳的口吻说道:
“五嫂,法典之事,先放一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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