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睁开眼,手还按在电子表上。
蓝光已经熄了,但脑子里那串数字“”还在转。不是系统推送的,是自己冒出来的,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。
沈哑靠墙坐着,呼吸平稳。柯谨倒在地上,一动不动,粉笔灰撒了一身。林晚秋靠着柜子,笔记本摊在腿上,封面那朵彼岸花颜色淡了不少。
我没叫她。
转身往外走。
医院的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,带着一股消毒水混着铁锈的味道。我摸了摸胎记,它还在发烫,像是有人在里面点了个小火炉。
市立妇幼医院的老楼没人管了,门锁坏了一半,我用腕表接了下电闸,嘀了一声,门开了。
里面比外面热。
温度计挂在墙上,指针死死钉在37度。这地方不该这么暖,空调早就停了,暖气管道也锈死了。
我启动“痕迹回溯”。
空气里飘着细小的光点,淡蓝色,像夜市里卖的那种荧光棒碾碎后的粉末。它们聚在一起,绕着档案室门口打转,不进去。
和沈哑佛珠上的物质一样。
我低头看表,残留的数据流还能用一次。我把胎记贴在感应区,模拟心跳频率,输入刚才那串数字。
滴。
门开了。
档案柜排成两列,编号从1-12。第七个柜子最深,上面贴着“1985年待查”,字迹被涂过,但还能认出来。
林晚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了。
她没说话,把笔记本放在桌上。风从破窗灌进来,纸页哗啦翻动,停在某一页。
那页原本是空白的。
现在有四个字:**胎儿实验室**
墨迹是红的,湿的,顺着纸面往下滴。我伸手碰了下,指尖沾上一点,凑到鼻下闻。
是我的血味。
我扭头看她。她盯着自己的鞋尖,手指蜷着,没动过笔。
“你写了吗?”我问。
她摇头。
我又调“微表情透视”,扫她脸部肌肉。眼皮跳了一下,嘴角没动,呼吸稳定——她说的是真话。
不是她写的。
是本子自己写的。
我盯着那四个字,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:白色房间,墙上挂满显示器,每个屏幕里都是漂浮的婴儿,闭着眼,连着管子。
一闪就没了。
“逻辑链强化”自动启动。
三个点连起来:血是我的,字是本子出的,地点是1985年档案室。结论只有一个——这地方能读取我的记忆,然后用某种方式显影。
这里就是“清源计划”的监测站。
我走向第七号柜,手刚碰到抽屉把手,林晚秋突然喊:“别开。”
我没停。
抽屉滑出来,里面只有一份病历,标签写着“7-01”。
我拿起来。
纸还没完全离开柜子,表面就开始变。
字迹融化,重组,变成五线谱。
音符自己动起来,从纸上飘出去,在空中排列,下一秒,一段旋律响了。
《国际歌》。
前奏三小节,清晰得像广播站放的。音波撞在墙上,反弹回来,和我在宿舍每晚听到的脚步声节奏完全一致。
我猛地想起沈哑说过的话:“所有‘陈默系统’受害者临终前都在哼《国际歌》。”
这不是录音。
是陷阱。
我立刻压住胎记,不让它共振。可那旋律还在继续,一遍又一遍,像卡带的老式录音机。
林晚秋蹲下去,抱着笔记本,脸色发白。“它在吸东西,”她说,“我的力气在往本子里流。”
我看向那朵彼岸花,纹路又淡了一圈。
不能让它再写下去。
我闭眼,屏蔽视觉干扰,改用“逻辑链强化”去解析旋律中的节奏模式。第三遍播放时,我发现第二小节有个微小延迟,像是被人手动掐了一下。
那段延迟是摩斯密码。
我心算解码:****
和我脑子里冒出来的数字一样。
母亲手术时间?我出生时刻?
还没想完,手腕一沉。
老周站在我旁边。
他穿着旧工装裤,手里拎着拖把,水桶放在门口。这不对劲,他平时只在晚上十一点出现,而且从不进档案室。
他抬头看我,眼神清楚得不像幽灵。
然后他弯腰,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,塞进我手里。
是罗盘。
生锈的,边角磨圆了,指针指向地下。
我想问他话,张嘴还没出声,他整个人开始透明。
三秒后,消失了。
水桶还在,桶里的水却干了,只剩一圈浅黄色水渍,像是泡过药水。
我握紧罗盘。
指针微微颤动,方向没变,还是冲着地板下面。
这楼没有地下室。
至少图纸上没有。
我蹲下来,敲了敲地面。声音闷,不像空心。但“痕迹回溯”显示,过去二十四小时内,这片区域有过三次微震动,频率和电梯下行一致。
地下有东西。
林晚秋靠在墙边,喘气。“本子……写不动了。”她抬手给我看,指甲发白,像是失血过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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