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,莽苍山褪去夜的黑氅,显露出苍翠嶙峋的筋骨。薄雾如纱,缠绕着奥区仙府所在的玄霜洞。洞内,金蝉早已按捺不住,率先掠出,口中嚷道:“走!看看那银花究竟是何方神圣!”
笑和尚与庄易紧随其后。三人御风,如三缕轻烟,瞬息便至昨夜笑和尚发现银光异动的崖腰孤石附近。山风带着清冽寒意拂过,露珠在草叶尖上滚动,折射出细碎的金光。
就在此时,金蝉眼尖,猛地指向下方一片突出云海、宛如悬空岛屿的孤石:“快看!”
那孤石之上,赫然盘坐着一个奇异生灵!其身量不过三尺,通体不着寸缕,肌肤莹白如玉,在初升的曦光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。一头细软乌发披散肩头,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精致如画。他双眸紧闭,小手结着一个古朴玄奥的印诀,周身弥漫着一层极淡、近乎无形的氤氲清气,竟与周遭嶙峋粗粝的山石形成奇异的和谐。
“婴儿?”金蝉失声低呼,满眼惊诧。
那婴儿似被惊动,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,倏然睁开双眼!一双眸子清澈澄净,宛如两泓映着青天的深潭,没有丝毫懵懂混沌,反而流转着一种洞悉世情、悠远沉静的灵光。这目光在金蝉、笑和尚、庄易身上极快地扫过,无悲无喜,唯有纯粹的审视。
就在三人被这目光所摄,心头凛然之际,婴儿身下孤石缝隙中,蓦地爆开一团璀璨银花!银芒刺目,其势迅捷无伦,瞬间便将那小小的身影裹挟其中,化作一道尺许长的银亮精虹,只一闪,便撕裂薄雾,如银梭般直向下方深不可测的崖底激射而去!
“哪里走!”金蝉反应最快,霹雳剑应声出鞘,紫红剑光裹住全身,化作一道惊天长虹,以雷霆万钧之势紧追而下!剑啸破空,震得崖壁嗡嗡作响。
笑和尚与庄易不敢怠慢,亦各自驾驭剑光,紧随金蝉身影,疾落深渊。
崖底景象与昨夜笑和尚所见无异。深潭早已干涸,只余下巨大光滑的石盆轮廓,盆底怪石狰狞,藤萝粗如儿臂,从四周崖壁上垂落纠缠,形成一片幽暗深邃的绿色迷宫。昨夜那银花精芒消失之处,唯见几片被剑气惊风带起的藤叶,犹自打着旋儿缓缓飘落。金蝉的霹雳剑光悬停在半空,紫红光芒吞吐不定,映照着他脸上又惊又恼的神色。他目光如电,在嶙峋怪石与密不透风的藤萝网隙间反复扫视,哪里还有半分银虹或婴儿的踪迹?只余下深谷特有的阴湿气息和死寂。
“追之何及!”金蝉懊恼地一拍大腿,剑光收敛,落在一块湿滑的青苔巨石上。
笑和尚与庄易也落了下来。庄易依旧沉默,只是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每一处可能藏匿的阴影。笑和尚则凝望着银光消失的方向,眉头微锁,若有所思。
“师兄,你看那究竟是何物?”金蝉按捺不住问道,“像个娃娃,可那眼神…绝非寻常婴孩!”
笑和尚缓缓点头,指尖下意识地捻动僧袍一角,沉声道:“形如婴孩,却通体无瑕,灵气内蕴,更兼驾驭精纯银光遁法,瞬息无踪。依我看,此物极可能是此山深藏、夺天地造化而生的木石精灵!这类精怪,秉山川灵气,灵智天生,最是通灵机警,也最忌惮生人气息。”
“木石精灵?”金蝉却用力摇头,语气斩钉截铁,“不对!师兄,你看他那双眼睛!清澈是清澈,可那里面…分明是人的神采!绝非懵懂精怪所有!倒像是…像是修炼有成的修士,返璞归真,化作婴形!”他想起婴儿睁开眼时那洞彻的一瞥,心头那股怪异感挥之不去。
两人各执一词,庄易在一旁亦微微颔首,显然对金蝉的“修士说”更为认同。崖底一时沉寂,只有藤萝深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水珠滴落的空响。
“罢了,”笑和尚一摆手,目光投向崖壁高处一处被藤蔓半掩的石穴,“既寻不到踪迹,何不再去昨夜发现道人影子的石穴探看?或能寻得一丝端倪。”
三人再次御剑而起,轻车熟路地来到那处石穴前。拨开垂挂的藤蔓,穴内情景与昨夜所见一般无二。洞壁之上,那道淡淡的、盘膝而坐的人形轮廓依旧清晰,线条流畅自然,仿佛有人曾在此面壁枯坐千年,身形烙印于石。然而任凭三人如何以神念探察、低声呼唤,那壁影始终沉寂如死物,与冰冷的石壁融为一体,再无半点昨夜银光闪烁的灵动气息。
金蝉绕着石穴走了一圈,越看越觉这壁影与那婴儿、银花之间必有联系。他性子最急,当下提议道:“师兄,庄道兄!我看那银花与婴儿,多半还会回到此地!与其大海捞针,不如今夜你我三人分头埋伏!我伏于崖顶,师兄隐在下方潭底,庄道兄便守在这石穴左近!三面合围,任他遁法再快,也难逃罗网!”
笑和尚与庄易对视一眼,虽觉此法未必稳妥,但眼下也别无良策,只得点头应允。
夜幕再次笼罩莽苍山。玄霜洞口,金蝉、笑和尚、庄易三人屏息凝神,按计悄然潜出,各自遁向预定方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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