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梅率领众人踏入狼藉的金庭玉柱大殿,目光如电扫过中央与左侧玉柱。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周轻云紧随其后,青索剑低垂,剑尖却在无人察觉处微微颤动。她的心神,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。自凝碧崖雪魂珠之秘被当众揭开,虽得妙一夫人宽宥,但那份被当众揭穿隐秘的羞惭与对张玄的复杂情绪,如同跗骨之蛆,日夜啃噬着她的道心。钓鳌矶外那场天魔幻境带来的道心裂痕,非但未曾弥合,反而在一次次回想中变得更深。此刻身处这魔氛未散的深宫,嗅着空气中残留的妖邪气息,她只觉得神魂深处那道冰冷的裂痕又在隐隐作痛。
“金庭玉柱…哼,三凤卖弄至此,合该遭劫!”朱梅的冷哼将她拉回现实。只见他目光锁定左侧第三根玉柱,“金蝉,速取天一贞水!玉瓶葫芦便在此柱之中!”
金蝉依言上前施法。屏障开启,柱心内只见一只羊脂白玉瓶孤悬,紫玉葫芦不见踪影。
“葫芦呢?”金蝉微愕。
朱梅目光锐利一扫,结合三凤平日狂妄及此地混乱,断然道:“哼!定是那三凤无知,炫耀时误触机关,将葫芦自行收走或毁去!这玉瓶灵气充盈,贞水当是无碍。速取!”
金蝉取出白玉瓶,癸水灵气扑面。众人见此行主要目标达成,心头稍安。唯独周轻云,在听到“自行收走或毁去”几个字时,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,几乎要嵌进青索剑的剑柄。一丝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:这手法,这悄无声息……像他! 她立刻强行压下这可怕的联想,脸色却更显苍白一分。
朱梅这才命众人退开数步,只带金蝉、石生走向中央主柱。沉腰发力,清叱一声:“疾!” 万钧玉柱提起三尺,深穴显现!彩气氤氲,奇香扑鼻,夹杂着令人心悸的地心灼热。
石生擎镜,金霞破彩气。金蝉驾弥尘幡,化作流光投入深穴!
灼热如熔炉!金蝉慧眼急扫:赤壁环绕,中央珊瑚玉案供奉着光华流转的透明玉球。案前盘香竟已烧去大半!仅剩不足三分之一!火星明灭,危在旦夕!
糟!”金蝉骇然!壁上奇珍诱人,但他瞬间想起警告!
他强忍灼痛,目光急扫,只来得及抓取离自己最近的两件法宝,看也不看便塞入怀中。
香仅余两圈!金蝉扑向玉球!入手如山岳!纹丝不动!
“忘了礼数!”叩头通诚!礼毕,香仅寸许!
生死一线!金蝉猛扑紧抱!玉球轻若无物!彩云暴涨,射向穴口!
就在他身形刚冲出深穴的刹那!异变陡生!
一道近乎无形的阴影,如同潜伏在光暗交界处的毒蛇,骤然从金蝉身侧玉柱阴影中射出!速度快到超越神识!目标直指玉球!
就在那阴影出现的瞬间,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冰冷粘稠、仿佛能吞噬万物的奇异气息,如同无形的针刺,猛地刺入周轻云的识海!
“啊!” 周轻云如遭重击,口中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、极轻的痛哼!这不是肉体的疼痛,而是神魂深处那道裂痕被强行撕开的剧震! 眼前瞬间幻象迭起:
乱葬岗! 昏黄烛光下,粗糙的手一针一线缝补着破旧布娃娃,口中喃喃“因果纠缠”……
绝望谷底! 指尖相触的刹那,那股难以言喻的电流,还有那句低沉的“此珠于我,亦是缘法”……
凝碧崖太元洞! 郑八姑当众说出“雪魂珠已赠周轻云”时,她瞬间惨白的脸和无地自容的恐慌……
恨意、愧疚、那丝隐秘的悸动、被欺骗的愤怒……所有被道心裂痕禁锢的情绪洪流,在这一刻被那熟悉的混沌气息彻底引爆!她握着青索剑的手剧烈颤抖,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,剑身发出低低的嗡鸣,仿佛感应到主人濒临崩溃的心神!那双清冷的眸子,此刻充满了混乱的痛苦与难以置信的惊骇,死死盯住那道掠向金蝉的阴影!身体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半步,青索剑几乎要本能地出鞘斩向那阴影,却又硬生生被某种更深的混乱和……一丝连她自己都恐惧的迟疑所阻!
“孽障!安敢!” 朱梅目眦欲裂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!他双手死死捧着万钧主柱,面色赤红,青筋暴起,白气蒸腾!他正处在托举的最关键、最吃力时刻,根本无法出手!
阴影掠过!
金蝉怀中一轻!玉球消失!只余一丝冰冷粘稠的混沌气息!
“是你?!乱葬岗的异数!莽苍山的孽障!” 朱梅眼中精光爆射,小眼睛死死锁定那道急速融入主柱巨大阴影的诡异存在!那股气息——虽然微弱且被地火气息、空间乱流掩盖,但那种源自混沌、冰冷粘稠、仿佛能湮灭一切的本质,瞬间点燃了他尘封的记忆!慈云寺外乱葬岗的惊鸿一瞥,那个在他和东海三仙联手施展“两仪微尘阵”雏形时,本该被炼化成灰却诡异消失的小辈!他竟然没死!还潜入了紫云宫!
“轰隆!”玉柱因朱梅心神剧震而沉重落下!深穴闭合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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