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抿了一口酒,说道:“当初我与西门吹雪相约紫禁之巅,消息传出后,皇上理应震怒。
照常理而言,他应直接动用皇室供奉,以雷霆之势将我除去,以正纲纪。”
“可他没有这么做,而是将任务交给了曹正淳与铁胆神侯。”
“而二人各怀心思,因种种原因迟迟未对我下手。”
“我起初也乐得如此,但自从了结大师身亡、有人嫁祸于我之后,我才真正明白一件事。”
“他们迟迟不动手,并非无机可乘,而是借我不断试探皇上的容忍底线。”
“而了结大师之死,便是更深一步的试探。”
“若在这种情况下,皇上仍不动我,那就说明皇室供奉,早已形同虚设。”
谢卓颜听了这话,微微颔首,道:“那黄九阴,是当年跟随过永乐皇帝的人,如今至少也已一百四五十岁。”
一百四五十岁的人,纵使当年再如何英武,如今又能剩几分气力?
当然,武当山的张真人是个例外,修道之人与凡夫俗子自不可同日而语。
谢卓颜顿了顿,又道:“对了,我离开京城前,曾听闻天牢那边被炸毁,恐怕铁胆神侯一干人等已死于其中,曹正淳或将成为最后赢家。”
陆寒却摇了摇头,他比谁都清楚,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谢卓颜见他摇头,略显疑惑地问:“你是觉得,铁胆神侯还活着,仍有翻盘的可能?”
陆寒微微颔首,缓缓说道:“朱铁胆不是那么容易就交代了的人。”
他夹了几口菜,又开口道:“你回来之后始终没提皇上那边的答复,看来是皇上什么也没说。”
谢卓颜略显诧异,问:“你怎么判断出皇上是沉默以对,而不是答应或者拒绝了呢?”
陆寒笑了笑,道:“你是不是照我说的,没提我的请求?”
谢卓颜点头承认。
当初她刚要离开客栈时,陆寒就曾叮嘱过她,若皇上愿意接受他的示好,那就顺势提出希望化解与皇室之间的纷争,将紫禁之巅的比斗合法化。
若皇上未表态,或者态度模糊不清,那便什么也不说。
见她点头,陆寒微微一笑,道:“咱们那位皇上不傻,他清楚我不会平白无故地递橄榄枝,肯定有所图谋。”
“而我所图的,无非就是让这场比斗光明正大地进行,免得节外生枝。”
“他之所以没有明确表态,是因为心里还有别的念想。”
“他想抓我不放,也不打算放过曹正淳,更觉得铁胆神侯身为皇叔,地位已至顶点,不会做出什么逾越之举。”
“总而言之,他察觉到了潜在的危机,但在危机真正爆发前,他不会轻易下决定。”
“既然如此,我们便静观其变,等他来找我们开口!”
说到这,陆寒轻笑一声,神情中透出一丝无奈。
毕竟这是个武侠世界,即便个人武功再高,做到以一敌百已是极限,面对千军万马,哪怕是武当张真人在真气未尽前,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。
倘若这是个玄幻世界,一人可逆天改命,挥手便能崩山碎海,他又何必去向皇上示好,直接动手就是了。
谢卓颜听罢,若有所思。
正说着,楼下忽然上来一人,目光四下一扫,看见陆寒后立刻快步走近。
“陆先生!平之呢?你没有把他怎样吧?!”
陆寒看着突然出现的岳灵珊,她神色疲惫又充满焦急,随意一指楼上,道:“林平之暂时住在丁字号房,你可以去找他。”
岳灵珊闻言,立刻转身朝楼上走去。
谢卓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似有所感,开口道:“你说,了结大师身上的那十几剑,会不会是岳不群下的手?”
她曾与岳不群交过手,对方剑法诡谲多变,出手如电,确实有可能在一瞬间连刺十二剑。
陆寒饮了一口酒,淡淡一笑,道:“你也想到他了?”
这件事刚传开时,陆寒便怀疑是岳不群所为。
用辟邪剑法来嫁祸于他,再合适不过。
陆寒推开窗,留出一条缝隙,望着外面的飘雪,道:“快过年了,这雪总算落下来了。”
谢卓颜也推开窗,一同望向风雪中的街景,不知不觉,年关将至。
陆寒侧头看了她一眼,问道:“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,你不打算回家团圆吗?”
谢卓颜略一思索,道:“可能会回去吧。”
没提起回家时,她倒没什么感觉,一说起来,心中竟泛起归家的念头。
陆寒站起身来,道:“我送你。”
谢卓颜怔了一下,道:“我可没说现在就要走。”
陆寒笑了笑,“你脸上的神情已经告诉我一切了。”
说着,他不由得对谢卓颜的真实面貌产生好奇,这面具也太逼真了,连表情都如此自然,丝毫不显僵硬。
七侠镇外。
谢卓颜牵着里飞沙,道:“你这匹马脚力快,我再借一次,早去早回。”
陆寒笑着拍了拍马背,叹道:“可怜的家伙,才歇了没多久又要赶路,你可得照顾好它,别把它累趴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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