拂晓前的天色,像是被揉皱的墨汁,深沉得化不开。
谢卓颜回来了,像一柄出鞘的利剑,风尘仆仆却寒光凛冽。
她身后,是一队同样疲惫,却士气高昂的骑兵,以及一辆辆满载粮草的马车——那是雁门关的救命粮。
千石真粮,稳稳当当的运回了。
还押回了两名俘虏,他们是敌人的眼睛,也是敌人的软肋。
其中一人,竟是负责押运粮草的校尉王通。
昔日里,王通曾受老将军杨业亲手举荐,是雁门关内备受信任的中层将领。
如今,却跪在地上,涕泗横流。
“我说,我都说!饶我一命,我上有老下有小啊!”王通哭得声嘶力竭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哪里还有半点校尉的威风?
“是胡黑!是胡黑那狗贼!他用我的家人威胁我!我不得不从啊!”
胡黑,这个名字像是一根毒刺,扎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。
据王通供述,胡黑早已潜伏关内,化名“陈五”,伪装成一个毫不起眼的杂役,每日在军械库里扫地。
他就像一条阴冷的毒蛇,蛰伏在暗处,专司传递消息,以及……在饮水井里投放慢性毒药。
饮水井!
苏梦枕闻讯,猛地咳出一口鲜血,脸色惨白如纸。
他身子本就不好,这些天来强撑着调度一切,早已是油尽灯枯。
如今听到这个消息,更是气血攻心,几欲晕厥。
“封锁水源!彻查所有后勤人员!”苏梦枕的声音虚弱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他的命令,如同最后的指令,回荡在守备府内。
一场清洗,即将开始。
陆寒站在角落里,静静地看着这一切。
他的表情平静,眼神却深邃得如同无底的深渊。
他知道,这仅仅只是开始,真正的敌人,还在暗处窥伺。
夜幕再次降临,雁门关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。
陆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守备府,他要去见一个人,一个身陷囹圄,却依然保持着敏锐嗅觉的猎犬——追命。
“追命,接下来,要拜托你做一件事。”陆寒的声音低沉而严肃。
在雁门关的一处隐蔽的角落里,陆寒和追命碰了头。
“追命,你帮我暗中监视三口主井周边的动静,特别是夜间换岗间隙。记住,不要打草惊蛇,一切都要小心谨慎。”
追命点点头,他虽然被困雁门,但他依然是那个身手敏捷,心思缜密的四大名捕之一。
“放心吧,陆先生,我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安排好追命之后,陆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他没有休息,而是继续研究着从辽军那里缴获来的地图。
接下来的几天,陆寒依然每日在戏台上说书。
但是,他说的内容却悄然发生了变化。
他不再说那些英雄豪杰的故事,而是开始讲起了《边城浪子》中叶开宽恕马空群的情节。
“各位父老乡亲,这叶开啊,明明可以杀了马空群,为自己的父母报仇雪恨。但他最终却选择了宽恕,你们知道为什么吗?”
陆寒的声音充满着磁性,他用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,故作高深地说道:“因为真正的刀,从不为杀人而出鞘!宽恕,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惩罚!”
台下听众的反应各不相同。
有年轻的士兵嗤笑不解,觉得陆寒是在胡说八道;也有老兵若有所思,似乎明白了陆寒的用意。
唯独有一个人,他的反应有些奇怪。
那是一个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伙夫,他身材矮胖,总是默默地在伙房里忙碌着。
当他听到陆寒说出“宽恕是最大的羞辱”这句话时,他的右手猛然收紧了手中的铁勺,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。
他的眼神,也变得阴冷起来。
第三夜,夜色如墨,伸手不见五指。
追命借着醉意,摇摇晃晃地走在通往东井的小路上。
他的脚步踉跄,口中还胡言乱语着,仿佛真的喝醉了一般。
就在他经过东井旁时,他敏锐地察觉到,水桶的边缘似乎有细微的刮痕。
他心中一动,立刻俯下身子,仔细地观察起来。
果然,在水桶底部的夹层里,他发现了一个微型的蜡丸。
他不动声色地将蜡丸取走,藏在了自己的衣袖里。
然而,就在他准备撤离的时候,意外发生了。
他的脚踝,突然被一条铁链绊住!
机关触发!
黑暗中,数支劲弩齐发,带着死亡的气息,向着追命射去。
追命身经百战,反应极其迅速。
他一个翻滚,避过了要害,但肩头还是中了一箭。
他佯装重伤倒地,口中发出一声闷哼。
他的眼角余光,瞥见一个矮胖的身影迅速收网离去。
那身影虽然矮小,却异常灵活,几个起落,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。
追命还注意到,那人的靴底,沾着特有的青苔泥——那是来自东井北侧排水沟的青苔泥。
追命没有追赶
他忍着疼痛,慢慢地爬了起来,然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东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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