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风管的震动从掌心传上来,像是某种生物在血管里爬。我盯着那截褪色的红头绳,它挂在乳白色黏液边缘,轻轻晃动,像被风吹动的遗物。林昭的闷哼还在继续,蚕丝茧表面泛起波纹,她胎记的蓝光正一明一灭,如同心跳。
我撕下风衣内衬,裹住右手。上一章的失控还残存在神经末梢,肌肉偶尔抽搐一下,像是体内有另一双手在练习动作。匕首只剩半截,刀柄发烫,我用它抵住蚕丝茧的接缝处,轻轻一划。
“嘶——”
蚕丝断开的瞬间,一股紫气喷出,带着腐肉味。林昭滚出来,手撑地咳嗽,喉咙里发出断续的音节:“别……走右边……她在那里等你。”
我没动。相机还举着,取景框扫过管壁。红外模式下,血迹呈暗红脉络,像地图上的河流,最终汇向一个交叉口。那里,三根通风管并列,每根入口都刻着碱基符号:A、T、G。
血迹只通往中间那根。
“你怎么知道右边不行?”我问。
她抬头,眼神清明了一瞬:“因为我刚从那边来。你救的不是我。”
话音落下的同时,管壁传来刮擦声。不是指甲,是某种硬质纤维在金属上拖行。我转身,相机对准声音来源。取景框闪出七个残影,穿红睡裙的女孩们正从管壁的缝隙里钻出,手指拉出细丝,缠在头顶的通风格栅上,像蜘蛛结网。
最前面的那个,七岁,发间别着珍珠发卡,右眼酒红如凝血。
她笑了,嘴角裂到耳根。
我猛地按下闪光灯。
强光炸开,蚕丝瞬间碳化,发出“噼啪”声。三秒,够了。我拽起林昭往中间管道爬,身后传来丝线断裂的脆响,还有低低的哼唱——《虫儿飞》,但调子歪了,像磁带受潮。
管道陡然变窄,只能匍匐前进。林昭的手腕贴着我的背,胎记的蓝光透过衣料发烫。前方血迹越来越多,滴落在金属板上,形成断续的箭头。我用匕首尖蘸了一滴,抹在相机镜头上。
取景框立刻弹出坐标:S-7-2023-α,下方一行小字:**融合载体已激活,第八次准备中**。
“第八次?”我低声问。
林昭喘着气:“你杀了六个,还剩一个。她要补上。”
我没再问。六个容器,六次失败的记忆移植,六具藏在墙后的干尸。而我,是第七个,也是最后一个能承载完整母体意识的躯壳。
管道尽头是T字岔口。三根管子并列,每根入口都悬浮着陈砚的虚影。他们被蚕丝缠绕,姿势不同,但眼神一致——盯着我,嘴唇开合,却没有声音。
中间那根,红睡裙女孩正拖着保安老周的尸体往里走。钥匙串上的7号钥匙漂浮在半空,指向管底。
我抬手,相机对准钥匙。
取景框闪出数字:**7=1+6**。
“不是编号,”林昭突然说,“是算式。她把六个失败的容器,都塞进了你身体。”
我盯着那串钥匙,7号在发光。它不该在这里。老周的尸体早在第六章就发现了,钥匙应该在他手里,而不是……漂浮着,像在等待交接。
我伸手。
钥匙碰到指尖的瞬间,右手突然抽搐,指尖渗出细丝,自动缠上钥匙柄。那些丝线顺着金属爬升,最后在钥匙齿部组成一个符号——和我左耳银环内侧刻的一样。
“别碰它!”林昭一把打掉钥匙。
它掉进管道深处,消失在黑暗里。
“你每杀死一个容器,我就能多活十年。”
林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,不是通过空气,是直接在我颅骨内振动。七个红睡裙女孩从三根管道里同时爬出,她们的手指连着丝线,另一端没入管壁深处,像是连接着某种中枢。
最年长的那个,十五岁,站在我面前。她的脸开始变化,皮肤拉伸,五官重组,最后变成林晚的模样。酒红色丝绒裙由万千蚕丝编织而成,发间珍珠发卡闪着冷光。
“你已经杀了六个自己,”她说,“再杀一个,就能彻底解脱。杀了她。”她指向林昭。
林昭靠在管壁上,呼吸急促,胎记的蓝光越来越弱。
“她不是你妹妹,”林晚的声音温柔,“她是最后一个保险,是许瞳的备份。杀了她,母体就能完整。”
我握紧匕首。
“你信她?”林昭突然笑了一声,声音沙哑,“那你看看管壁。”
我抬头。红外模式下,DNA序列正在重组,碱基重新排列,最终形成一句话:**第七容器具备记忆再生能力,第八次融合为清除程序**。
清除程序。
不是重启,不是延续,是清除。
我猛地转身,相机对准十五岁的“林晚”。闪光灯亮起,她的脸瞬间扭曲,丝线崩断,身体像沙塔一样坍塌,化为一堆蠕动的白丝。
其他六个女孩也开始溃散,但她们没有消失,而是顺着管壁爬向T字交叉点的地面。丝线交织,迅速编织成一个茧,圆形,半透明,内部隐约有婴儿轮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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