祭坛里的空气还在震颤,主棺中那张脸闭上眼睛的瞬间,四周的黑暗像是被什么吸走了一部分。我还没来得及收回相机,陈砚已经扑向角落一堆散落的纸页——那是他姐姐留下的笔记残本,原本夹在祭坛边缘一道裂缝里,此刻正冒着微弱的火光。
“别碰!”我喊。
可他已经伸手去抓了。
火焰从纸页边缘窜起,不是普通的燃烧,而是由内向外泛出暗红的光,像有东西在纸里挣扎着要出来。他猛地抽手,指尖焦黑一片,但还是把半页未燃尽的纸塞进了衣袋。
“它自己烧起来的。”他说,声音有点抖,“但我看见了几个字——‘七份意识’。”
我没说话,只觉得左臂一阵发烫,像是贴了块刚从炉子里取出的铁片。低头一看,袖口下皮肤正在变色,一条细长的纹路缓缓浮现,颜色是那种熟悉的酒红,像丝绒布料被人一寸寸绣进皮肉。
我立刻扯下风衣,用L-07肋骨划开袖管,把整条左臂裹紧。布料刚缠上去,就听见耳边响起一声轻笑。
不是从主棺来的。
是从那些挂在墙上的旧镜子里传出来的。
我抬头,六面镶嵌在石壁中的镜子开始震动,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。陈砚咬着牙站起身,手里攥着那截断掉的银链,冲到我面前:“我们得走。”
“等等。”我把相机对准地上燃烧后的灰烬,“还有信息残留。”
他愣了一下,“你疯了?那东西会读你脑子!”
“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读了。”我按下快门。
夜摄模式下的画面扭曲了几秒,随即显现出几行模糊的轨迹——那是高温余留在空气中的热影,拼成一句话:**七份意识,一主六辅,宿主共生**。
我盯着屏幕,心跳慢了一拍。
不是因为看不懂。
是因为太懂了。
七个人,七个容器,六个失败品,一个活下来的。他们不是实验体,是零件。而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寻找真相,其实只是在按顺序唤醒程序。
陈砚蹲下来,用银链接地刮了些灰烬装进空试管,动作很稳,但手指一直在抖。他的鼻血又流出来了,滴在水泥地上,和之前的血混在一起,形成一小滩深褐色的印记。
“你说……‘双生共鸣’是什么意思?”他问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我说实话,“但我知道你现在也在被拉进去。”
他没反驳,只是把试管塞进怀里,转身走向青铜门。门上的玫瑰骨雕还在微微发热,他伸手去推,却发现机关纹丝不动。
“卡死了。”他用力撞了一下,肩膀发出闷响。
就在这时,我手臂上的包裹突然绷紧。布料底下传来轻微的蠕动感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管往上爬。我解开一看,纹路已经蔓延到肘部,形状也开始变化——不再是简单的线条,而是织成了裙摆的轮廓,边缘带着褶皱般的阴影。
“它在长。”我说。
陈砚回头,脸色变了。
他掏出打火机,点燃一块碎布,靠近我的手臂。火焰靠近时,皮肤上的纹路剧烈收缩了一下,像是怕火的虫子,但并没有消失。
“有用。”他说,“热能干扰它的扩展。”
我重新包好手臂,跟着他再次扑向青铜门。这次他用银链撬开底部缝隙,用力撬动机关齿轮。金属摩擦声刺耳地响起,滑道终于松动,头顶上方传来沉重的机械运转声。
可就在通道开启的一瞬,头顶的镜面轰然炸裂。
玻璃碎片没有落地,反而悬停在空中,一片接一片地旋转、拼合。先是眼眶,再是鼻梁,最后是嘴唇——一张完整的女性面孔逐渐成形,五官清晰得像是刚画上去的。
林晚的脸。
她浮在半空,嘴角微扬,目光落在我身上。
“你们逃不掉的。”她说,声音像是从很多个方向同时传来,“每一次逃离,都是回归的一部分。”
我没有举相机。
而是直接按下了闪光灯连拍。
强光爆闪三次,镜片组成的面部扭曲了一瞬,出现短暂的断裂。趁着这个空隙,陈砚拽着我冲向滑道入口。
我们跳进去的时候,最后一片玻璃才刚刚完成她的右耳轮廓。
滑道狭窄陡峭,内壁冰冷湿滑,我们几乎是滚着往下坠。途中我听见身后传来连续的撞击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追了下来,但不敢回头。相机一直抱在胸前,左臂的包裹越来越紧,每一次呼吸都让那股灼烧感加深一分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下坠的速度终于减缓。
前方出现一节缓坡,接着是一段平直通道。我们踉跄着爬出来,靠在墙上喘气。四周漆黑,只有相机屏幕还亮着一点微光,照出彼此狼狈的样子。
陈砚从怀里掏出试管,检查里面的灰烬是否完好。我也趁机松开手臂的布条,想看看纹路有没有停止蔓延。
结果发现,它不仅没停。
而且变了。
原本只是平面的图案,现在竟然微微凸起,摸上去有种织物的质感,像是皮肤底下真的长出了一层衣服。更可怕的是,在纹路深处,隐约浮现出几个小字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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