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寒意尚未完全退去,萧逸竹与若芸便已收拾停当,再次踏上征程。经过一夜休整与莲力温养,两人状态都已恢复至巅峰。若芸手中的莲踪引在熹微晨光中散发着稳定的温热,那丝牵引力比昨日更加清晰,如同黑暗中一道微不可察却坚定不移的丝线,牵引着他们的脚步。
他们继续沿着昨夜确定的、绕开不稳定地脉的路线前行。随着不断深入,戈壁的地貌再次发生细微变化。砾石逐渐减少,沙地变得更加细腻柔软,偶尔能见到大片大片被风塑造成波浪纹路的硬质盐壳,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。空气中属于西漠的“金煞”之气似乎变得稀薄了些,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万物沉寂后留下的古老“荒芜”感却愈发浓重,如同陈年的灰尘,沉甸甸地压在心头。
温度依旧酷烈,但萧逸竹与若芸都已逐渐适应了这种极端环境。萧逸竹维持着莲焰净化之力形成的微环境,若芸则持续以魂力感知着莲踪引与周围环境的每一丝变化。
正午时分,当烈日再次高悬头顶,炙烤得沙地表面空气蒸腾扭曲时,一直专注于感应的若芸忽然轻轻“咦”了一声,停下了脚步。
“逸竹,你看前方。”她抬手指向西北方向。
萧逸竹凝目望去。在视线尽头,那因热浪而扭曲晃动的天际线下,依稀出现了一小片与周围单调黄白色调截然不同的、深沉的暗影轮廓。那轮廓不高,却显得颇有规模,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沙丘或岩山。
“有建筑痕迹?”萧逸竹眼神微凝,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,小心地向前方延伸探去。然而,在距离那片暗影尚有十数里时,他的神识便感到一股无形的滞涩与干扰,仿佛那片区域被一层淡淡的、扭曲感知的力场所笼罩。
“莲踪引的感应,也出现了微妙的波动。”若芸低头看着手中温润的玉片,七彩微光似乎比平时跳动得略快了一丝,“并非减弱或偏离,而是……仿佛受到了某种同源但更为古老、沉寂的气息的吸引与共鸣。那气息,似乎就来自前方那片暗影区域。”
萧逸竹心中一动。古老卷轴中关于七彩莲半成品下落的线索,除了指向西漠深处,也曾语焉不详地提及“沙海遗珠,枯荣之地”。难道前方这片突兀出现的暗影区域,便是所谓的“遗珠”?
“过去看看,务必小心。”萧逸竹沉声道。两人调整方向,朝着那片暗影谨慎前进。
越是靠近,那片暗影的轮廓便越是清晰。那果然是一片建筑的废墟!残破的、由巨大黄褐色石块垒砌的墙壁倾颓断裂,依稀能分辨出某些拱门、柱基的痕迹。规模不大,约莫只是一个小型堡垒或神庙的遗址。废墟大半已被黄沙掩埋,只有最高处的断壁残垣顽强地露出沙面,如同巨兽死去的嶙峋骨骼,沉默地诉说着久远岁月前的存在。
更令人惊异的是,在这片废墟的中心区域,竟有一小洼极其浑浊、却反射着天光的水面!水洼周围,稀疏地生长着几丛低矮、枯黄、却奇迹般存活着的耐旱碱草,以及一两株早已枯死、枝干扭曲如铁的胡杨残桩。
绿洲!或者说,是绿洲残留的最后痕迹。
在这片生命的绝对禁区,这样一小片带着水与植物痕迹的废墟,显得如此突兀而又悲凉。
萧逸竹与若芸在废墟外围停下。空气中那股干扰神识的力场在这里变得明显,但并不强烈,更像是一种岁月沉淀下的自然残留,而非人为布置的禁制。废墟本身,也感觉不到任何活跃的生命气息或灵力波动,只有一种沉沉的死寂。
“这里……很久很久以前,应该是一个能够汲取地下水源的小型绿洲,或许曾有部落或商队在此休憩,建立了简单的庇护所。”萧逸竹观察着周围环境,低声道,“但水源早已枯竭,绿洲死去,建筑倾颓,最终被黄沙吞噬,只留下这一点点痕迹。”
若芸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废墟中心那洼浑浊的水面,以及水面旁一块半埋在沙土中、颜色与周围石块略有不同的灰白色石板。“莲踪引的共鸣,最强烈的地方……似乎就在那水洼附近。”
两人提高警惕,缓步走入废墟。脚下是松软的沙土与破碎的石块,偶尔能踩到某些风化严重的陶片或骨骼残骸。废墟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,几乎找不到完整的结构。
他们来到水洼边。水洼很小,直径不过丈许,水质浑浊不堪,泛着黄绿色,散发着一股淡淡的、并不难闻的咸腥与腐朽混合的气息。它没有源头,也似乎没有明显的渗漏,就这么诡异地存在于沙地之中,像是大地最后一点不甘干涸的泪水。
若芸蹲下身,没有去触碰那可疑的水体,而是将目光投向旁边那块半埋的灰白色石板。她伸出手,指尖萦绕着纯净的魂力,轻轻拂去石板表面的沙尘。
石板上,露出了一些模糊的刻痕。
那不是文字,而是一幅线条简拙却意蕴古朴的刻图。刻图中央,是一个简单的圆点,周围以放射状的线条,勾勒出类似沙丘起伏的波纹。在圆点偏西北方向的某条波纹线上,刻着一个更小的、形状奇特的符号——那符号,赫然与若芸手中莲踪引上流转的七彩微光形态,有七八分相似!而在那个符号旁边,还用一种极其古老的、萧逸竹勉强能辨认出属于上古某种祭祀文字的笔划,刻着两个小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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