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门内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、几乎难以察觉的“咯吱”声,像是有人踩在了老旧的地板上。
紧接着,是缓慢、拖沓的脚步声。
“咿……呀……”
一扇木门,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,被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隙。缝隙后面,昏暗中,露出一张苍老得如同核桃皮般的脸。
那是一个极其枯瘦的老人,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中山装,身子佝偻着。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,稀稀疏疏的。脸上布满了深壑般的皱纹,一双眼睛浑浊不堪,几乎看不到任何神采,只是茫然地、带着一丝警惕地从门缝里打量着我。
“你找谁?”他的声音干涩沙哑,像是破旧的风箱。
我的心跳得厉害,手心里全是汗。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:“请问……这里是赵景明老先生的家吗?”
听到“赵景明”三个字,老人浑浊的眼睛里,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动了一下,但那光芒转瞬即逝,重新被麻木和浑浊覆盖。他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:“你是谁?有什么事?”
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,从帆布包里,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支用软布包裹着的玉簪。当那支通体洁白、簪头玉兰的簪子完全暴露在门外微弱的天光下时,老人的目光,骤然凝固了。
他脸上的皱纹像是瞬间被冻住,那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猛地睁大,瞳孔急剧收缩。他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,伸出枯瘦得像鸡爪一样的手,似乎想要触碰那玉簪,却又不敢,指尖在空中剧烈地哆嗦着。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嘶哑,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,“月……月宁的簪子……是月宁的……”
他的情绪陡然失控,猛地拉开房门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踉跄了一下,几乎要瘫倒在地。他伸出双手,颤抖着,近乎虔诚地,从我手中接过了那支玉簪,紧紧地攥在手心,贴在胸口。
“月宁……月宁……”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,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,顺着他深刻的皱纹肆意流淌,“你……你终于肯……肯把它还给我了……你……你原谅我了?是吗?你终于……肯原谅我了……”
他哭得像个迷路多年、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,佝偻的身体因为激动和悲痛而剧烈地起伏着。那哭声里蕴含的悔恨、痛苦与漫长的等待,沉重得让我这个旁观者都感到窒息。
看着老人这般情状,我心中五味杂陈。玉簪送到了,那个诡异女人交代的“还给该还的人”似乎已经完成。那股一直缠绕着我的阴冷感,仿佛也随着玉簪的离手而减轻了一些。我暗暗松了口气,任务完成,该离开了。这栋老宅,这个老人,还有那段显然充满痛苦的往事,都不是我应该久留的漩涡。
“老先生,东西送到,我……我就先走了。”我低声说着,往后退了一步,准备转身。
“等等!”
就在我转身的刹那,老人猛地止住了哭声,声音尖利而急促。他抬起泪痕纵横的脸,那双刚刚还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浑浊眼睛,此刻却死死地盯住了我,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——有未散的悲伤,有一丝解脱,但更多的,是一种令人心悸的、近乎疯狂的执念。
他干瘦的手以不符合年龄的迅捷,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。那手的力气大得惊人,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,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。
我被他扯得一个趔趄,惊愕地回头。
只见他脸上所有的软弱和悲伤都在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、混合着绝望和某种期待的扭曲表情。他直勾勾地看着我,嘴唇翕动,一字一句,带着彻骨的寒意,砸在我的耳膜上:
“你既然接了她的因果……”
他的手指像铁箍一样收紧,捏得我腕骨生疼。
“……就得替她看完结局。”
老宅深处,仿佛有什么东西,在昏暗的光线里,无声地动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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