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是幽冥司最忠实的信徒。
然而,在被黑气附体的瞬间,他们心中那份纯粹的感激,开始被一股阴邪之力扭曲、放大,最终化为一种偏执的怨毒。
第二日,幽冥司照例接受百姓还愿。
那三名百姓在众目睽睽之下,走上还愿台。
就在他们准备点燃感恩灯时,三人突然面容扭曲,眼神癫狂,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:
“假的!都是假的!幽冥司吸魂炼魄!它收走我们的愿文,根本不是为了实现愿望,而是为了吞食我们的心念!不要点灯!点了灯,魂就没了!”
喊声未落,三人同时七窍流血,直挺挺地向后倒去,当场昏死。
人群一片死寂,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恐慌。
流言如瘟疫般在一夜之间传遍全城:“幽冥司收愿文,实则食人心!”
百姓动摇了。
原本源源不断汇入的愿文,一夜之间骤降四成。
陆知微紧急查验那三人的身体,发现他们魂体深处有被强行抽取记忆、注入虚假画面的痕迹,但手法极其诡异,竟是找不到半点因果线索——此乃上古邪术,狠毒至极。
“想用‘舆情反噬’来对付我?”幽冥司高台上,沈观灯看着急剧缩水的香火统计,非但没有惊慌,反而冷笑一声,“在我面前玩这个?那就让真相自己长腿走路。”
她不做任何辩解,更不派人去抓捕幕后黑手。
次日午时,她命人在金陵城最繁华的市中心,高高挂起了一面巨大的“镜子”。
这面“清心镜”,并非什么上古法宝,而是用过去数千张百姓亲手书写的、已经实现并还愿的愿文,层层裱糊而成。
镜面在阳光下,闪烁着由信愿之力汇聚而成的温润光泽。
沈观灯当众宣布:“幽冥司从不强求。若有谁自觉受骗,心有疑虑,请站到镜前,只需在心中默问一句:幽冥司,是否背弃了我?”
此举引来全城围观,起初无人敢上前。
直到一个曾求得亡夫托梦的妇人,颤抖着第一个站到镜前。
她闭上眼,心中默念。
刹那间,镜面光华流转,清晰地映照出一幅画面:妇人梦中,她与丈夫相见,诉说思念,丈夫嘱咐她保重身体。
画面真实不虚,温情脉脉。
妇人泪流满面,对着镜子深深一拜。
有了第一个,就有第二个,第三个……连续三日,数百名心存疑虑的百姓走上前来。
镜中浮现的,皆是他们愿望实现的真实画面:病榻上的孩童退烧,被冤枉的学子洗清嫌疑,离散的亲人得以重逢……
人心,在眼见为实面前,迅速回归。
就在此时,一个面色蜡黄的男子走上前,镜中画面一闪,浮现的却不是他的愿望,而是一枚若隐若现的黑山符印!
“拿下!”
灯奴一队早已蓄势待发,瞬间将其制服。
顺着这唯一的线索,他们当夜便在城西一口废井的井底,找到了正在暗中吸收恐慌念力的“噬念幡”一角,当场以信愿之火焚毁。
真相大白!全城哗然!
被愚弄的愤怒与失而复得的信任交织在一起,化为一股更强大的拥护之力。
百姓们竟自发组织起了“护灯队”,日夜巡逻,并立下誓言:“谁敢污我幽冥司一盏灯,便是与我金陵全城百姓为敌!”
是夜,幽冥司灯火通明。
沈观灯正在整理暴涨的愿文与战果,忽然察觉案头多了一卷古朴的竹简。
她拿起一看,封皮上写着——《天律司禁术录·残篇》。
她翻开一页,上面赫然用朱笔详细记载着“噬念幡”的来历、功用,以及其最大的破绽——此乃违天之器,每动用一次,使用者自身神魂必遭反噬,留下无法磨灭的“天律烙印”。
她尚未细看,窗外一股熟悉的、带着霜雪气息的寒风悄然卷入。
谢无歧的身影立于檐角,比上次更加凝实,也更加疲惫。
他肩头凝结的霜华更厚,腰间那枚监察令上的裂痕,已经深可见骨。
“我从天律司的禁阁里,盗出了这一卷。”他声音低哑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,“黑山老姥动用禁术,天律司的‘天罚诏’,已经在路上了。”
沈观灯抬头,目光穿过窗棂,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:“你身上的裂痕,是因为盗取禁术录,还是因为……又要替我挡下些什么?”
谢无歧的眸光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,他移开视线,望向天际那轮残月。
“你无需知道。”他淡淡道,“我只是想看看,这盏灯,到底能不能照进天庭的账房。”
话音未落,他的身影便化作一缕清风,消散在夜色里,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在空中回荡:“当心,天罚诏从不讲道理。”
沈观灯握着那卷记载着敌人命门的竹简,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。
她知道,与城隍、妖王的斗争,不过是开胃小菜。
真正的对手,那个高高在上、制定了所有不公规则的“天”,终于要亲自下场了。
而她也敏锐地察觉到,幽冥司那庞大的香火根系,在经历了这场信仰危机与重塑之后,竟在金陵城的地脉深处,悄然触碰到了一条沉睡千年、连地方神明都未曾察觉的龙脉支流。
一股古老而磅礴的力量,正在苏醒。
真正的风暴,即将来临。
而这一次的天罚诏,没有雷霆万钧的声势,只有一道写满规则的金册,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崔明府那早已门庭冷落的城隍庙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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