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元节后的揽月轩,仿佛还残留着那夜烟花与亲吻的余温。
江浸月的心境如同初春的冰湖,表面看似平静,内里却因那突如其来的温暖而裂开了无数细密的纹路,暗流涌动。
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抚琴,看书,与顾玄夜对弈,但目光交汇时,总会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慌乱与羞涩。
顾玄夜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,并不点破,只是待她愈发温柔体贴,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,如同温水煮蛙,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。
然而,这看似平静温馨的日子,并未持续太久。
这夜,月黑风高,浓重的乌云遮蔽了星月,只有廊下零星的气死风灯在夜风中摇曳,投下晃动不安的光影。
揽月轩内外一片寂静,唯有巡夜护卫规律而轻微的脚步声,以及更夫遥远的梆子声,偶尔打破这片沉寂。
江浸月睡得并不安稳,许是心中有事,又或许是窗外呼啸的北风扰人清梦。
她拥被而坐,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,心头莫名萦绕着一丝不安。
值夜的蕊珠在外间榻上听到了动静,披衣起身,端着烛台走了进来,压低声音问道:“姑娘,可是要喝水?还是被风声惊着了?”
“无妨,”
江浸月摇了摇头,
“只是觉得今夜风格外大些。”
蕊珠将烛台放在小几上,走到窗边仔细检查了窗栓,安慰道:“姑娘放心,门窗都关得严实。这北风每年这时候都这样,过几日便好了。”
她说着,又去拨了拨炭盆里的银炭,让室内更暖和一些。
就在这时,异变陡生!
“嗖——噗!”
一支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,毫无征兆地穿透了窗棂上糊着的坚韧桑皮纸,带着凌厉的破空声,猛地钉入了江浸月床榻对面的立柱上!
箭尾兀自剧烈震颤,发出令人心悸的“嗡嗡”声!
“啊!”
蕊珠吓得失声惊叫,手中的烛台差点掉落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江浸月也是心头猛地一缩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!刺杀?!
几乎是同时,窗外响起了兵刃交击的脆响、沉闷的肉体撞击声以及短促的惨嚎!
“有刺客!保护公子!保护姑娘!”护卫首领粗犷的怒吼声划破了夜的宁静。
“敌袭!结阵!”
“在东厢房顶!”
刹那间,原本寂静的别院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,彻底沸腾起来!
火光四起,人影幢幢,厮杀声、呐喊声、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!
“姑娘!快,快到床底下去!”
蕊珠虽然吓得浑身发抖,却还是强撑着扑过来,想要保护江浸月。
江浸月的心跳如擂鼓,但她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。
她没有听从蕊珠的话躲藏,而是快速起身,闪到墙壁的阴影处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窗外晃动的人影和火光。
是谁?是针对顾玄夜,还是……针对她?
就在这时,她房间的门被“砰”地一声撞开!
一道娇健的身影持剑闯入,是云卷!
她此刻一扫平日里的伶俐恭顺,眼神锐利如鹰,手中长剑染血,气息微喘,显然刚刚经历过搏杀。
“姑娘别怕!公子已调集护卫,刺客不多,很快就能解决!”
云卷语速极快,持剑护在江浸月身前,警惕地注视着门窗方向,
“请姑娘随奴婢移至内室暖阁,那里更为安全!”
她的出现和镇定,让惊慌失措的蕊珠稍微安定了一些,却也让江浸月心中警铃大作。
云卷的身手,绝非普通丫鬟!
顾玄夜将她放在自己身边,果然别有深意!
江浸月没有多问,此刻保命要紧。
她在云卷的保护和蕊珠的搀扶下,迅速退入了连接卧室的内室暖阁。
这里只有一扇小窗,更为隐蔽。
外面的打斗声愈发激烈,似乎刺客极为悍勇,而且目标明确,直扑主院而来。
江浸月甚至能听到利器砍在门板上发出的沉闷声响,以及护卫们愤怒的呵斥和受伤的闷哼。
“顾公子还在外面……”
蕊珠声音发颤,紧紧抓着江浸月的衣袖。
江浸月抿着唇,透过暖阁门缝死死盯着外面。
她也担心顾玄夜,那种担忧不受控制地涌上来,压过了对自身安危的恐惧。
突然,主院内的打斗声出现了一丝变化。
一声凄厉的惨嚎之后,一个充满惊怒的声音吼道:“点子扎手!撤!”
紧接着,是更混乱的脚步声和兵器声,似乎刺客想要突围。
就在这混乱的当口,暖阁那扇唯一的小窗,猛地被人从外面撞开!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跃入,手中钢刀直劈向离窗口最近的蕊珠!
“小心!”
江浸月惊呼。
云卷反应极快,长剑一挺,“铛”地一声架住了劈来的钢刀,火星四溅!
但那刺客力道极大,云卷被震得后退半步,手臂发麻。
那刺客见一击不中,目光凶狠地转向被蕊珠护在身后的江浸月,再次挥刀扑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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