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纪元元年,或者说,被后世的史学家称为“寂静纪元”的第一年。
苏晴的抉择,并非一个浪漫的童话结局,而是一个漫长、孤独、以宇宙为尺度的、史诗般等待的开端。
她选择的那颗蔚蓝色的无人行星,位于一个早已被遗忘的、名为“摇篮”的悬臂边缘。这里,远离联邦的主航道,远离流明体的信息网络,远离一切喧嚣与纷争。这里,是宇宙的“废墟”。
不是物理上的废墟,而是“时间”上的废墟。
当雷欧在“地球之泪”成功激活“星尘之心”,当伊拉用“负熵”之力抹除维克多的因果悖论时,宇宙确实被“治愈”了。但这场“手术”,是粗暴的,是留下了巨大后遗症的。
宇宙的法则,像一块被强行敲碎后又胡乱拼接起来的镜子。虽然整体上恢复了完整,但每一块碎片之间,都布满了细微的、无法愈合的“裂痕”。这些裂痕,在宏观上表现为时空的微弱扭曲,物理常数的区域性异常,以及…信息的“永久性丢失”。
雷欧,就在那场“手术”的核心,被“丢失”了。
他成功了,但他也成为了那个“裂痕”的一部分。他与“星尘之心”一同,被卷入了一个苏晴的时间法则也无法触及的、独立的“因果孤岛”之中。
苏晴,作为时间女神,能“看”到宇宙的每一个角落,却唯独“看”不到那个孤岛。她能感知到雷欧的“存在”,却无法与他建立任何联系。就像隔着一层绝对隔音的玻璃,她能看到他在里面,却听不到他的声音,也无法触碰到他。
她唯一能做的,就是等待。
等待那个“裂痕”,在漫长的时间冲刷下,出现一丝缝隙。
苏晴的星魂体,静静地坐在那颗蔚蓝色行星的最高峰上。她的怀中,是林风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“意识残响”。
最初的几百年,是痛苦的。
她习惯了用时间法则去扫描整个宇宙,每一次扫描,当她的意识掠过那个“因果孤岛”时,都会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弹回,那种无力感,如同凌迟。
她也曾尝试用自己全部的力量,去强行撕裂那片时空,但结果只是让她自己的星魂体受到重创,光芒黯淡,险些消散。
她渐渐明白了,常规的手段,是无效的。
于是,她选择了最笨,也最唯一的方法——等待。
时间,在她的身上,失去了意义。
一千年,一万年,十万年…
她怀中的林风残响,成为了她唯一的慰藉。在最初的几千年里,那光球毫无反应。但苏晴没有放弃。她每天都对它说话,给他讲宇宙的故事,讲联邦的变迁,讲她对他的思念。
她的星魂体,在这漫长的等待中,也发生了变化。
她不再是一个纯粹的、由光与星尘构成的能量体。她的意识,开始与这颗行星的“盖亚意识”产生了共鸣。她的星魂,缓缓地、一寸寸地,融入了这颗星球的岩石、山脉、河流与海洋之中。
她,成为了这颗星球本身。
她的星魂体,不再是坐在山巅,而是化作了覆盖整个星球的、一层薄薄的、散发着微光的“灵气层”。她能感受到每一颗种子的发芽,能听到每一滴雨水的落下,能触摸到地核深处那缓慢流淌的岩浆。
她与这颗星球,共生在了一起。
这颗星球,也因为她的存在,变成了一个永恒的“春天”。没有四季更迭,没有地质灾难。这里的一切,都静止在了最美好的那一刻。
而她怀中的林风残响,也在这份永恒的春天中,发生了第一次变化。
在第一百万年的时候,当苏晴的意识随着一条溪流,流过一片开满蓝色小花的草地时,她怀中的光球,轻轻地、闪烁了一下。
那不是错觉。
苏晴的意识,瞬间从整个星球上收拢,重新凝聚成那个坐在山巅的人形。她激动地、小心翼翼地,看着那个光球。
“林风?” 她试探着,轻声呼唤。
光球,又闪烁了一下,比刚才,更明亮了一分。
苏晴的眼中,流下了两颗由纯粹时间结晶构成的泪珠。
她知道,他听到了。他的意识,正在这永恒的春天里,被她日复一日的呼唤,缓慢地、艰难地,“唤醒”。
在苏晴的永恒守望中,宇宙,也在以它自己的方式,缓缓前行。
她能“感知”到,纪元联邦议会(流明体)以一种绝对的理性,引领着文明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稳定期。星尘之子们,成为了宇宙的“守护神”,她们巡逻在各个星域,修复着那些因“手术”而产生的时空裂痕,维持着宇宙的脆弱平衡。
伊拉,成为了星尘之子的最高领袖。她偶尔会来到这颗“摇篮”行星的外围,远远地,对着苏晴所在的方向,静静地行一个军礼。她从不打扰,只是用这种方式,表达她最崇高的敬意。
苏晴也知道,“方舟纪元”并没有消失。在第十万年的时候,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来自多元宇宙之海的“信息回响”。那是一段断断续续的、充满了杂音的影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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