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后。
蝴蝶忍端着一盆温水,从厨房走向病房区。
她的脚步很轻,眼圈却比三天前更红,眼下的乌青也更深。
这三天,她几乎没合眼。
姐姐香奈惠的情况,急转直下。
外伤看似稳定,但那深入肺腑和经络的极寒之毒,正在一点点蚕食她最后的生机。
从前天开始,香奈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,气息也越来越微弱。
忍试遍了所有她知道的方法,调配了无数种解毒剂,甚至偷偷加大了对身体负担极重的猛药,却都收效甚微。
绝望,像冰冷的潮水,一寸寸漫过她的心脏。
她端着水盆的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这水,是准备给姐姐和周防先生擦拭身体用的。
也许……是最后一次给姐姐……
这个念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就在她走到病房外的廊下时,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方,挡住了去路。
那人穿着左右花色不同的羽织,身材高大,黑发,有一双如同深海般沉寂的蓝色眼眸。
是水柱,富冈义勇。
他站在那里,像一块沉默的礁石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静静地看着忍。
忍的脚步顿住了。
若是平时,她或许会礼貌地打个招呼,或者直接无视这个看起来就不太好交流的同僚。
但现在不行。
现在的她,像一座濒临喷发的火山,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让她失控。
而富冈义勇的出现,尤其是他那副“与我无关”的平静样子,在她看来,就是一种赤裸裸的刺激。
“让开。”忍的声音很低,带着压抑的火气。
富冈义勇没有动,只是开口,声音和他的人一样,没什么起伏:“主公大人有指令。”
“我说,让开!”忍的声音猛地拔高,端着水盆的手都在微微颤抖。
她现在根本不想听什么指令!她只想立刻回到姐姐身边!
富冈义勇似乎没察觉到她濒临崩溃的情绪。
或者说,他察觉到了,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,只是继续用他那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:“关于周防明济的安置,以及……”
他的话没能说完。
因为蝴蝶忍已经彻底爆发了。
“滚开啊!!!”
她猛地将手里的水盆往旁边地上一顿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温水泼洒出来,溅湿了她的裤脚和地板。
紧接着,她顺手抄起廊下晾晒衣服用的、足有两三米长的竹制晾衣竿,像持枪一样,对着富冈义勇就狠狠戳了过去!
“唔?”
富冈义勇显然没料到这个发展,常年面瘫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错愕。
他的身体只是下意识地一侧,就避开了直戳胸口的竿头。
忍却不依不饶,手腕一抖,晾衣竿带着风声,改戳为扫,横扫向他的下盘。
“你现在来这里干什么?!传达指令?!
姐姐都快……大家都伤成这样了!你们除了下命令还会做什么?!”
她一边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晾衣竿,一边带着哭腔嘶喊,把这三天的恐惧、焦虑、无助和愤怒,全都发泄在了这个撞上枪口的倒霉水柱身上。
富冈义勇被她这通狂风暴雨般的“攻击”逼得后退了两步,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。
他看得出来,蝴蝶忍的状态很不对。
她的动作毫无技巧可言,纯粹是情绪失控下的胡乱挥舞。
他完全可以轻易制住她,或者直接闪开。
但他没有。
他只是沉默地闪避着那根没什么杀伤力但很烦人的晾衣竿,承受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。
“出去!滚出去!这里不欢迎你!”忍的喊声带着绝望的哭音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喂……吵什么呢……”
一个沙哑又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,从旁边病房的门缝里传来。
只见周防明济扒着门框,探出半个身子看着他们。
他这三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,靠着变态的恢复力,状态比三天前好了不少,但离痊愈还早。
刚才外面的动静硬是把他从深度修复的睡眠里吵醒了。
一开门,就看到蝴蝶忍抄着根长竹竿,跟疯了似的往那个黑发蓝眼的男人身上招呼,一边打一边哭骂。
而那个男人……周防眯了眯眼,认出来了。
是水柱富冈义勇,原作里那个“我没有被讨厌”的社交天才。
此刻这位水柱正一声不吭地左右闪避,脸上还是那副标准的冷漠表情,但眼神里似乎透着一丝……无奈?
“大早上的,拆房子啊?”
他的突然出现,让现场凝固了一瞬。
蝴蝶忍挥舞晾衣竿的动作僵在半空,胸口剧烈起伏,眼泪还挂在脸上。
看清是他后,表情变得更加复杂,有委屈,有难堪,还有未消的愤怒。
富冈义勇也趁机向后撤了一步,脱离了竹竿的攻击范围,默默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羽织领口,依旧沉默。
周防揉了揉眼睛,目光落在忍通红的眼圈和颤抖的手上,心里明白了七八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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