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帘洞内一片死寂,气氛压抑。
镇元子脸色惨白,双眼无神地盯着洞外,嘴里念念有词,全是些抢救灵根的法门。
杨戬盘腿坐在角落,三尖两刃刀横在膝上,他握刀的手指节发白,正在跟一股无形的力量较劲,竭力不让神兵脱手。
哪吒的风火轮都熄了火,没精打采地飘在半空,他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小辫子,浑身都不得劲。
猪八戒则最惨,他正拿着一面小铜镜,龇牙咧嘴地研究自己嘴里那个豁口,一边看一边掉眼泪。
“完了,全完了……”
“俺老猪的英俊潇洒,毁于一旦!”
“这破地方风水绝对有问题,吃个桃都能崩掉牙,这要是以后娶媳妇,洞房的时候一张嘴,不得把高翠兰吓跑了?”
他的鬼哭狼嚎,没人搭理。
因为所有人都清楚,这根本不是什么风水问题。
这是冲着他们来的,看不见、摸不着的攻击。
九天玄女的话,让每个人心头发堵——这是气运反噬,是法理层面的抹杀。
所有人都望向主座。
那里,陈凡翘着二郎腿,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。
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系统面板,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面板上,一项新增的数值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跌。
【万妖圣地声望值:85,241,365……】
【-1054!】
【-2311!】
【-5890!】
每一秒,都有成千上万的信徒在动摇、在背弃。
那条盘踞在花果山上空的气运金龙,哀鸣声在耳边回荡,身上的黑气又浓郁了几分。
陈凡第一次,没有立刻找到破局的方法。
紫微大帝这一招,精准无比地打在了他的软肋上。
这跟打架斗殴完全是两个概念。
要是如来佛祖派十万佛兵杀过来,陈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,直接带着杨戬、哪吒干他个天翻地覆。
可现在呢?
敌人是“天谴”。
是“灾厄”。
是“霉运”。
他能一棒子打死一个罗汉,但他能一棒子打死一场瘟疫吗?
他能一脚踹飞一座灵山,但他能一脚踹走一场虫灾吗?
他可以对抗神佛,但他如何对抗那高悬于众生头顶,代表着“秩序”与“法则”的凶星?
去人间化解灾厄?
就像九天玄女说的,治标不治本。
他今天治好了长安城的“懒病”,明天大唐边境可能就爆发兵变。
他今天灭了田里的怪虫,明天可能就是一场滔天洪水。
只要那三颗“杀破狼”凶星高悬一日,灾难就会源源不断,永无止境。
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。
这是一场消耗战。
对方用的是无穷无尽的“天道之力”,而他消耗的,是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的信仰和气运。
此消彼长之下,败亡,只是时间问题。
陈凡缓缓靠在椅背上,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。
他第一次,感到了一种无力感。
这种感觉,比当初在五行山下被压了五百年还要难受。
被压着,至少知道敌人在哪,知道自己在反抗什么。
可现在,他的一切谋划,在对方的规则面前都失去了作用。他被困住了,眼睁睁看着对方肆意破坏他建立的秩序,而他却无从反击。
t之前所有的算计,所有的布局,所有的编辑……
在紫微大帝这种不讲道理,直接从“规则”层面降维打击的手段面前,都变得可笑,不值一提。
道心,第一次,产生了动摇。
难道……自己真的只是个侥幸获得了金手指的异数?
难道在真正的“天道秩序”面前,自己所有的努力,都只是跳梁小丑的滑稽表演?
就在他脑中思绪翻涌,心神即将被这股无力感吞噬之时。
一道清冷又急切的声音,在他耳边响起。
“盟主!”
陈凡抬起头,看到九天玄女正紧紧地盯着他。
“你忘了你在瑶池之上,对西王母说过什么了吗?”
瑶池?
陈凡一怔,记忆瞬间回溯。
那时,他为了拉拢七仙女,刚刚编辑完“东王公转世”的身份,面对西王母的质问,他意气风发,口出狂言。
“王母,时代变了!”
“旧的秩序必将被打破,新的神庭必将建立!”
九天玄女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:
“你还忘了,你聚集我们,建立这万妖圣地的初衷与使命了吗?”
使命?
颠覆旧秩序,建立新神庭!
让高高在上的神佛,都尝尝被支配的滋味!
让这腐朽的天地,为他这个穿越者的意志而转动!
九天玄女的声音陡然拔高,一字一句,重重敲在陈凡的心上!
“他紫微大帝,高坐星宫亿万年,代表的,是亘古不变、腐朽僵化的‘旧’天数!”
“而你!孙悟空!陈凡!”
“你是打破一切枷锁的变数,是颠覆所有规则的异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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