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半夜,山谷里静得可怕。
并非没有声音——溪流依旧潺潺,夜虫偶尔低鸣,篝火噼啪作响——而是一种精神上的万籁俱寂。林辰和罗横都像是被抽走了魂儿,一个瘫在草地上眼神放空,一个靠着山岩面如死灰,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。
灰驴倒是心满意足,卧在草地上,鼾声(如果驴打呼噜算鼾声的话)均匀而……带着点莫名的节奏感,仿佛在梦里还在回味它那惊世骇俗的舞步。
林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,或许根本就没睡,只是大脑为了保护自己而强制宕机。当他被清晨刺眼的阳光和脸上湿漉漉的触感弄醒时,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的。
灰驴正用大舌头在他脸上进行着“免费洗脸”服务,力道十足,带着青草和……昨晚舞蹈后的汗味(?)。
“唔……犟爷,早……”林辰有气无力地推开驴头,坐起身。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感觉记忆有些断片,只记得昨晚月光很亮,有个灰色的影子在疯狂扭动……
他甩甩头,不敢再想下去,怕自己又笑抽过去或者直接疯掉。
目光转向另一边,罗横也已经醒了。他依旧靠坐在山岩边,姿势都没怎么变,只是脸色比昨晚更加难看,独眼下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,配上那道狰狞的刀疤,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。他看向灰驴的眼神,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愤怒和忌惮,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麻木和……认命?
林辰心里咯噔一下,坏了,罗大侠这怕不是被刺激得道心崩溃,快要看破红尘了?
他赶紧挤出一个笑容,试图活跃一下死寂的气氛:“罗大侠,早啊!今天天气不错,咱们……”
话没说完,就被罗横一个冰冷的眼神冻了回去。
得,还是闭嘴吧。
林辰讪讪地起身,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。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叫了起来。他看向灰驴,用眼神询问:早饭咋整?还是野果野菜?
灰驴今天似乎心情不错(大概是昨晚跳尽兴了),它甩了甩尾巴,迈步朝着山谷另一侧走去,那边似乎有一片小树林。
林辰赶紧跟上,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原地当雕塑的罗横,犹豫了一下,还是喊道:“罗大侠,我们去弄点吃的,你……你好好休息!”
罗横毫无反应,仿佛没听见。
林辰叹了口气,跟着灰驴钻进了小树林。
树林里果然有些野果树,虽然果子不多,但好歹能垫垫肚子。灰驴这次没再搞“树枝断裂果实天降”那一套,而是精准地找到几棵挂果较多的树,用脑袋示意林辰去摘。
林辰手脚并用,爬上爬下,总算摘了小半衣兜的果子,又顺手薅了几把看起来能吃的蘑菇(在灰驴“审查”通过后)。他看着手里的收获,心里稍微踏实了点。
就在他准备返回时,灰驴却突然在一丛茂盛的、开着紫色小花的灌木前停了下来。它低头嗅了嗅那些花朵,然后又看了看林辰,眼神变得有些……古怪?
林辰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:“犟爷……这花……不能吃吧?”
灰驴没理他,而是张开嘴,小心翼翼地啃食起那些紫色的花瓣来,嚼得津津有味。
林辰松了口气,原来是犟爷自己想吃零嘴。他正准备转身,灰驴却再次叫住了他——不是用嘴,而是用行动。
它嚼碎了满嘴的紫色花瓣,混合着唾液,形成了一滩黏糊糊、颜色诡异的紫色糊状物。然后,在林辰惊恐的目光中,它低下头,将嘴里的紫色糊糊,“噗”地一声,精准地吐在了——林辰那件本就破烂不堪、沾满尘土草屑的衣袍前襟上!
林辰:“!!!”
他整个人僵在原地,如同被雷劈中。
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摊散发着淡淡花香(混合着驴口水味)的紫色污渍,林辰的大脑再次宕机。
这……这又是什么新型的惩罚方式?!还是犟爷独特的……审美表达?!
“犟……犟爷?!”林辰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您……您这是干嘛呀?!”
灰驴甩了甩头,似乎很满意自己的“杰作”,然后用鼻子拱了拱林辰,示意他继续“加工”。
林辰欲哭无泪。他看看自己胸前的紫色糊糊,又看看灰驴那不容置疑的眼神,回想起罗横被糊药时的惨状,一股悲凉涌上心头。
难道……这就是加入这个奇葩队伍的代价吗?轮流被驴口水糊脸?!
他颤抖着手,试图去擦掉那摊糊糊,却发现这玩意儿黏性极强,而且颜色鲜艳,根本擦不掉,反而抹得到处都是,让他胸前看起来更像是一幅抽象派(或者说灾难派)的画作。
灰驴似乎对他的消极抵抗很不满,又低吼了一声,前蹄不耐烦地刨着地。
林辰吓得一哆嗦,认命地闭上了眼睛。罢了,罢了,糊就糊吧,总比被尥蹶子强。他心一横,干脆自己动手,就着那摊紫色糊糊,在衣袍上胡乱抹了起来,心里默念:这是染料,这是染料,这是天然的植物染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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