澳凼大桥的灯火在车窗外织成金色丝带,夜风裹挟着咸湿的海气扑进车窗。成小驴单手稳住方向盘,另一只手用染血的手帕死死按住额角伤口,刺痛感随着颠簸不断蔓延。副驾驶座上的翡翠貔貅泛着幽绿冷光,屏幕上的资金回流进度条正缓慢却坚定地向前推进,每跳动一格,都像是在撕扯这场迷局的边角。
手机突然剧烈震动,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简讯刺破寂静:
【前方500米观景台停车】
【单独见面】
【带貔貅】
成小驴猛地踩下刹车,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。后视镜里,制衣厂女工们的车队仍在与陈金生的追兵激烈缠斗,车灯交错间,暂时无人顾及他这边。他攥紧掌心的貔貅,莫菁在赌场那句“我欠她的还清了”犹在耳畔,带着说不清的怅然与决绝,让他无法分辨这邀约是救赎还是又一场陷阱。
观景台上海风凛冽,卷着碎星般的飞沫。莫菁倚在栏杆边,黑色貂绒大衣的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,宛如展开的墨色羽翼。她抬手递来一罐冰啤酒,指尖泛着淡淡的凉意:“庆祝你虎口脱险。”
成小驴没有接,目光锐利如刀:“资金回流,是你的手笔?”
“是于莉二十年前埋下的暗门。”莫菁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,酒液顺着唇角滑落,脖颈线条绷得像濒死天鹅的颈羽,“她用栀子花的基因序列做了双向密钥,陈金生到死都不知道,自己引以为傲的资金网络,早就藏着定时炸弹。”
所以莫菁从一开始就知情?甚至可能是于莉安插在陈金生身边的棋子?成小驴心头巨震,追问的话语脱口而出:“那你为什么要帮陈金生做事?”
“帮他?”莫菁轻笑出声,笑声里裹着刺骨的寒意,“我不过是在等他众叛亲离,身败名裂。”她突然猛地扯开大衣领口,心口处一道狰狞的烧伤疤痕赫然暴露在月光下,像一条蜷缩的黑蜈蚣,“这是他给我的订婚礼物——用古巴雪茄硬生生烫出来的,说这样才能让我‘安分守己’。”
成小驴呼吸一滞,那道疤痕在清冷月光下泛着可怖的光泽,让他瞬间明白了这场交易背后的血海深仇。
“他需要莫家的政治资源铺路,我需要陈家的资本网络复仇。”莫菁重新扣好衣领,眼神冷得像极地寒冰,“本来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,直到我发现他动用了‘信号塔’。”
信号塔?成小驴脑海中瞬间闪过秦思雨古籍里记载的脑波增强装置,后背陡然升起一层寒意。
“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金融操作。”莫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,力道大得惊人,“他在用跨境资金流做载体,向特定人群植入思维指令——比如操控股民集体恐慌性抛售,制造市场崩盘,他好趁机抄底敛财!”
成小驴猛地想起自己预知能力失控时,脑海中那些混乱、暴戾的思维碎片,原来并非幻觉,而是信号塔的干扰所致。寒意顺着脊椎节节爬升,几乎冻僵了他的血液。
“而你,”莫菁缓缓逼近,鼻尖几乎要贴上他的,眼底翻涌着复杂的光,“你是唯一的变数。你的脑波频率天生能干扰信号塔的波段,所以陈金生才非要除你而后快。”
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,由远及近,刺破了夜的静谧。莫菁脸色一变,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微型硬盘塞进他手心,硬盘还带着她掌心的余温:“这是信号塔的坐标和频率参数,一定要交给于莉……”话音未落,她突然蹙眉捂住腹部,指缝间迅速渗出暗红的鲜血——原来赌场那场缠斗,她早已受了重伤,只是一直强撑着。
“跟我走!我带你去疗伤!”成小驴伸手想去扶她,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急切。
“别碰我!”莫菁踉跄着后退,避开他的触碰,从包里抽出一张染血的红色请柬,狠狠扔在地上,“我的戏还没演完,不能就这么退场。”
成小驴弯腰捡起请柬,内页用鲜血写着两行字,字迹潦草却透着决绝:
【明日午时 信号塔启动】
【婚礼即葬礼】
他还想追问更多,莫菁却突然扑进他怀里。温软的身躯与他相贴的刹那,一把冰冷的匕首骤然抵住了他的后心,触感尖锐刺骨。
“现在,开枪打我。”她在他耳边低语,呼吸带着淡淡的铁锈味,声音轻得像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要演,就给陈金生看一场最逼真的戏。”
枪声骤然响起,与远处的警笛同时撕裂夜空。成小驴握着还在冒烟的掌心雷,眼睁睁看着莫菁像断线的木偶般,从观景台栏杆边坠落,跌进无边的黑暗里。
她最后的口型,清晰而决绝:快走。
微型硬盘在掌心发烫,如同握着一团燃烧的火焰。后视镜里,那个穿着染血婚纱的女人,正对着追来的人马露出一抹凄艳到极致的笑容,像一朵在血泊中绽放的曼珠沙华。
这场镜花水月般的迷局,终于在这一刻,显露出荆棘密布的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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