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管在防爆地砖上咕噜噜滚动,清脆的声响像倒计时器在耳边滴答作响,敲得人心头发紧。成小驴死死盯着手机屏幕,画面里那面古董镜的倒影格外刺眼——镜中于莉打着厚厚石膏的右手,与记忆里她为自己包扎伤口时,那只灵巧缠绕绷带、指尖还带着栀子花香的手重重重叠,强烈的割裂感如同冰锥狠狠刺进颅骨,疼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“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”韩小霞一把抢过手机,手指飞快放大图片,眼睛几乎贴在屏幕上,“我上周还跟莉姐一起去做美甲,她右手嫩得能掐出水,别说石膏了,连个疤痕都没有!这图片是不是被P过了?”
老曲已经重新接好了一台电脑的电源,闻言猛地扑到键盘前,十指翻飞带起残影,屏幕上的代码飞速滚动:“P没P过,调了别墅所有监控角度就知道!我倒要看看,这面镜子到底藏着什么猫腻!”
十六个监控窗口瞬间铺满屏幕,将别墅的角角落落都展露无遗。花园里,于莉穿着碎花裙修剪栀子花,灵活的右手握着园艺剪,咔嚓咔嚓精准剪下残枝;客厅里,她端着骨瓷茶杯递向客人,右手稳稳托住杯底,指尖还带着精致的珍珠美甲;书房里,她签署文件时,右手握着钢笔行云流水,落笔力道十足——所有画面里,她的右手都完好无损,唯独那面古董镜前的影像,缠绕的石膏绷带白得刺眼,与周遭的雅致环境格格不入。
“不是P图,是镜面投射技术。”秦思雨扶着桌沿慢慢站立,腿上的石膏虽仍隐隐作痛,但眼神却异常清明,一本泛黄的古籍从她颤抖的指间滑落,书页翻开在记载奇术的那一页,“《天工开物》残卷里提过,前朝方士会用双生铜镜制造幻影,通过光线折射形成与真人无异的镜像,真假难辨。”
阿强蹲在监控屏幕前,手指在键盘上点点画画,突然指着车库入口的监控窗口大喊:“你们快看莉姐的鞋!不对,是她下车的姿势!”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不同日期的监控画面里,于莉从车里下来时,始终习惯先迈左脚,动作自然流畅;可唯独镜中那道影像,下车时总是先迈右脚,姿态僵硬得像是在刻意模仿,却又露出了破绽。
“就像照镜子……”成小驴喃喃自语,一个荒诞却又无法忽视的猜想在脑海中逐渐成型,“难道说,存在两个于莉?一个是我们认识的、温柔体贴的于莉姐,另一个……藏在镜子里?”
老曲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,手指重重敲击回车键,屏幕上弹出一封加密邮件的解密界面——那是赌场行动前,他们收到的莫菁的定位信息,而发信IP地址,竟与别墅监控系统的IP完全一致!
“是莉姐给我们的莫菁定位?”韩小霞捂住嘴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,“可她当时明明说自己在深圳开行业峰会,还发了朋友圈定位,怎么会……”
成小驴猛地抓起桌上的车钥匙,额角的旧伤被这一连串的冲击刺激得突突跳动,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翻涌而上:于莉身上时而浓郁、时而淡薄的栀子花香,像是两种不同香水的混合;她签署文件时,偶尔会不自觉地写下繁体字,转瞬又改成简体,仿佛两种书写习惯在交替;还有那次她为了保护自己而昏迷,无意识间哼唱的童谣,陌生得从未在市面上听过……
所有碎片化的线索,此刻都指向别墅里那面看似普通的古董镜。
“我去看看。”成小驴把雷管塞进背包,眼神坚定得不容置疑,“不管是幻影还是真有其人,那面镜子里一定藏着陈金生的秘密,还有莫菁用命换来的真相。”
“不行!太危险了!”秦淮茹快步上前拦住他,语气急切,“如果真的存在两个于莉,我们根本不知道另一个是敌是友!陈金生的人已经追到酒店楼下,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!”
她的话音刚落,窗外突然传来更加震耳欲聋的螺旋桨轰鸣,两架军用直升机低空掠过酒店楼顶,机身印着陈氏集团的标志,舱门打开,几名穿着迷彩服、手持狙击枪的黑衣人正顺着绳索快速索降——陈金生的人,真的追来了!
“没时间争了!”阿强一把掀开脚下的地毯,露出一个方形的检修口,金属盖板上还沾着灰尘,“酒店地下有当年修建时留下的输水管隧道,直通别墅区的枯井,从那里走,能避开直升机的侦查!”
成小驴最后看了一眼监控屏幕,镜中于莉的影像正在慢慢消散,如同融化的冰雪,只留下一片空白的镜面。他不再犹豫,弯腰钻进检修口,韩小霞扶着秦思雨紧随其后,老曲和秦淮茹、阿强殿后,几人沿着狭窄潮湿的隧道,朝着别墅区的方向快速前进。
隧道里弥漫着铁锈和潮湿的气味,头顶的灯管忽明忽暗,照亮前方蜿蜒的路。成小驴走在最前面,手里紧握着那枚沾血的U盘,掌心的温度似乎能透过外壳感受到里面的数据。他想起于莉每次看向自己时温柔的眼神,想起她为自己煮的姜汤,想起她挡在自己身前时坚定的背影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又酸又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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