丰川清告闭上眼睛,靠在床头,任由孙会长带来的那股寒意在四肢百骸中流淌。片刻之后,他重新睁开眼。
此时,他眼神中所有的波澜与疲惫都已褪去。
他已经重新戴上了那副名为“商业巨头财阀赘婿”的面具,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。
很快,病房的门被推开,以龟田为首,一行四人鱼贯而入。除了龟田,另外三人都是西装革履的年轻精英,他们是丰川清告新的助理团队。
之前那两个被董事会安插进来的“眼线”,早在他“遇袭”的第二天,就被以“玩忽职守”为由,连人带行李一起N+1“请”出了丰川集团,永不录用。
至于现在的这几张新面孔,是龟田亲自从最顶级的猎头公司,用三倍的薪水连夜挖来的。背景干净,能力出众,最重要的是,他们目前……还没有被任何人收买。
之后的事情,谁也保证不了。
“开始吧。”
丰川清告的声音沙哑而虚弱。
病房瞬间从一间静谧的休养室,变成了一个高效运转的战情室。
这几天他“昏迷不醒”,丰川财团积累下来需要他处理的事务堆积如山。更何况,就在刚刚,弦卷家又送来了两份关乎未来的大礼——神奈川和千叶的通讯执照。这张巨大的饼画了下来,但如何吃进嘴里,还需要丰川集团自己去打通层层关节。
“丰川先生,”一名助理立刻上前,将一台平板电脑递上,上面是神奈川与千叶两地的地图,数十个红点在上面闪烁,“这几个地点,是我们的技术团队连夜筛选出的、最适合作为新数据中心迁入点的备选位置,综合考虑了地价、电力供应、交通以及安全等级,请您过目。”
丰川清告的目光掠过平板,未作丝毫停顿:“专业团队敲定即可。”
过了一会儿,他转向龟田,话锋突转,“东京湾那座被烧毁的数据站,现状如何?”
龟田愣了一下,随即调出另一份文件,恭敬地回答:“报告先生。根据保险公司和我们自己的工程部门评估,维修重建的经费,几乎等同于新建一个。从商业价值上考量,已经没有修复的必要了。”
这才是符合所有商业教科书的判断。在场的每一个人,包括龟田在内,都认为在拿到了两块崭新“封地”的当下,那片被烈焰与爆炸彻底吞噬的废墟,理应作为一笔坏账,被永远地从集团的资产负债表上抹去。
然而,丰川清告却下达了一道让所有助理都感到意外的指令。
“想办法修复它。”他淡淡地说道,““联系那家一直想和我们攀关系的华国大型承包商,把整个重建工程,都打包给他们。预算,可以给到他们无法拒绝的程度。但工期,必须给我压到极限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惊愕的脸,最后补充道:“至于另外两处新站的选址和建设,同步推进,随时准备动工。钱的问题不用担心,有汉东商会赞助。”
这才是他整个计划的真正核心。
神奈川和千叶的新数据站,是摆在明面上的“阳谋”,是吸引所有人目光的闪光弹。而这个被所有人都认定已经废弃的东京湾旧址,才是他真正的“暗渡陈仓”。
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、不引人注目的地方,来铺设那条真正通往“未来”的海底光缆,以及其他见不得光的设施。与其在新的地点偷偷摸摸地动工,时刻面临着被窥探的风险,不如就在这片所有人都已遗忘的废墟之上,打着“灾后重建、恢复投资信心”的冠冕堂皇旗号,光明正大地进行。
龟田虽然受限于情报这其中深层的战略意图,不明白老板为何要做这笔看似亏本的买卖。但他的职责不是提问,而是执行。
“是,我立刻去办。”他毫不犹豫地应下。
丰川清告点了点头,不再多言,继续高效地处理着文件。
紧张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,窗外的雨也越下越大。助理们带着各自的任务离去,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。
就在这时,房门被轻轻叩响了。
丰川清告知道是谁来了。
“请进。”
门被轻轻推开。
走廊的光线,勾勒出一个纤细而熟悉的身影。
丰川祥子穿着一身素雅的、裁剪合体的连衣裙,怀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乐理书和活页乐谱,安静地站在门口。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和裙摆,让她看起来像一株在风雨中稍显脆弱的白百合。
她的眼神,带着几分迟疑与探寻,落在了病床上那个本该是她最亲近的人身上。
丰川清告心中暗暗叹了口气,迅速将所有的阴霾与算计都收敛起来,换上了一副慈父的温和面容。
“祥子,”他的声音温暖,带着刻意营造的虚弱,“外面雨那么大,怎么还跑过来了。晚饭吃过了吗?别为了来看我饿着肚子。”
“嗯,在咖啡店和睦、素世她们一起简单吃过了。”祥子走了进来,将外衣脱下,又将怀里的书本轻轻放在床头的柜子上,“父亲,您今天感觉怎么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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