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群退去,血腥气却未散。
黑山部落的战士们拖着疲惫的身躯,沉默地清理着战场,收敛同伴的尸体,剥取有价值的狼皮和狼牙。胜利的欢呼早已被沉重的损失和劫后余生的疲惫所取代。篝火噼啪作响,映照着一张张混杂着悲伤、庆幸与不安的脸庞。
叶尘盘膝坐在自己的草棚内,双目微阖。《九转神魔诀》缓缓运转,滋养着近乎枯竭的神魂,平复着翻腾的气血。与狼王的搏杀虽短暂,却凶险万分,心神与力量的消耗远超之前任何一场战斗。尤其是最后那凝聚了全部精气神、乃至引动了一丝混沌气息的“惊龙怒啸”,几乎抽空了他的精神。
然而,高风险带来高回报。体内那原本狂暴不羁、几乎要撑爆他的图腾之力,在这场极致的宣泄与压榨后,已被彻底炼化吸收,完美地融入了他的气血筋骨之中。他的实力不仅稳固在了全盛时期的六成半,玉骨龙筋的强度甚至因那蛮荒力量的淬炼而更胜往昔。只需再将消耗的心神恢复,他的状态将达到受伤以来的最佳水平。
但叶尘的心,却丝毫无法放松。
那道来自远方峭壁的、冰冷彻骨且充满恶意的窥视目光,如同无形的毒刺,深深扎在他的感知中,挥之不去。
那绝不是错觉。
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,其隐匿气息的手段更是高明至极,若非他神魂远超同阶,且在对方目光聚焦于他身上的瞬间,胸前混沌基石碎片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,他恐怕根本无法察觉。
是敌非友。而且,极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。
会是王绝派来的高手吗?还是…其他觊觎他身上秘密的势力?亦或是,这片蛮荒山脉中,某个更恐怖的存在?
思绪纷杂,危机感如同阴云般笼罩心头。他必须尽快恢复全部实力,甚至变得更强!否则,下一次袭击到来时,他未必还能有这般运气。
“叶尘兄弟。”草棚外,传来首领黑山低沉的声音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叶尘睁开眼,看到黑山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,身上缠着新的绷带,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眼神却锐利如鹰。
“首领。”叶尘起身,用已流畅不少的部落语回应道。经过连番并肩血战,两人之间虽无太多言语,却已有了一种战士间的默契和认可。
黑山走进草棚,目光扫过叶尘,眼中闪过一丝惊异。他虽然无法精确感知叶尘的实力,却能察觉到对方的气息比之战后更加沉凝浑厚,那是一种内在的蜕变。“你的伤…恢复得很快。”
“还好。”叶尘言简意赅,转而问道:“部落损失如何?”
黑山脸色一黯,沉声道:“死了七个好小伙,伤了二十多个,有几个…怕是废了。”他拳头攥紧,骨节发白,“这笔血债,迟早要让血狼部族加倍偿还!”他顿了顿,看向叶尘,语气郑重:“这次多亏了你。若不是你击杀狼王,部落的损失会更大。这份情,我黑山记下了。”
叶尘摇了摇头:“狼王是冲我来的。”他点出了关键,并非为了谦虚,而是陈述一个可能的事实,同时也想看看黑山的反应。
黑山闻言,眉头紧锁,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和凝重:“冲你来的?你是说…”他不是蠢人,经叶尘一提,也立刻回想起狼王出现和攻击的时机确实有些蹊跷,仿佛就是盯着叶尘力量爆发的关键时刻而来。
“我不确定。”叶尘没有把话说完,但他的表情和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,“让你们卷入了我的麻烦,我很抱歉。”
黑山沉默了片刻,重重吐出一口气,眼神变得坚定:“不管你惹了什么麻烦,你救了黑山部落是事实。在这片山里,恩仇都要分明。在你离开之前,黑山部落会站在你这边。”这是一个首领的承诺,朴实而沉重。
“多谢。”叶尘点了点头,心中微暖,但并未完全依赖这份承诺。蛮荒的生存法则残酷,他深知自身的强大才是根本。
就在这时,巫乌玛在阿土的搀扶下,也缓缓走了过来。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,显然昨夜维持巫术和观察图腾异动消耗巨大。
“巫。”黑山和叶尘都向她致意。
巫乌玛浑浊的目光首先落在叶尘身上,仔细地打量着他,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。“外乡人,”她缓缓开口,声音沙哑,“昨夜…你引动了图腾之力?”
叶尘心中微动,知道正题来了。他平静地回答:“是图腾认可了我的力量,与我共鸣。”他将主导权归功于图腾,既符合部落的信仰,也巧妙地隐藏了自身最大的秘密(混沌基石碎片)。
巫乌玛眼中精光一闪,追问道:“你是如何做到的?山灵图腾…从不轻易回应外人。”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探究。
叶尘早已想好说辞,用部落语结合手势,尽量简单地描述:“释放气血,展现意志,不卑不亢,寻求…共鸣。而非祈求。”他隐去了最关键的神魂运用和混沌气息的细节。
巫乌玛听完,沉默良久,脸上皱纹仿佛更深了。她喃喃道:“释放…展现…共鸣…”这些词语与她所知的、需要虔诚祈祷和献祭的沟通方式截然不同。叶尘的方法,更像是一种平等的交流,甚至…是某种意义上的征服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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