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阳光穿透林间薄雾,洒下细碎斑驳的光影,山道旁的杂草沾着未干的晨露,踩上去湿滑黏腻,透着几分山间的清润。慕容瑾带着四名暗卫,循着巡检一行人的踪迹,朝着黑风山深处悄然前行。几人皆乔装成上山砍柴的农户,肩头背着捆扎整齐的柴禾,脚步轻捷如狸猫,始终保持在巡检队伍后方约莫半里地的距离——既不会因过近被对方察觉,又能清晰捕捉到前方的每一丝动向,草木掩映间,只余下几道轻捷的身影穿梭。
约莫疾行一个时辰,前方蜿蜒的山道骤然豁然开朗,一处依山而建的粗犷山寨赫然映入眼帘。寨门由数根合抱粗的圆木搭建而成,黝黑的木头上刻着狰狞纹路,门顶高悬一面玄黑旗帜,旗面上用朱砂绣着一个张牙舞爪的“风”字,猎猎迎风招展,正是为祸一方的黑风寨。巡检带着两名随从在寨门前勒马停下,不多时,寨门内便走出两名身着短打、腰挎利刃的山匪,眼神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几人,与巡检低声交谈几句后,便侧身引着他们往寨内走去,寨门厚重的木门轴转动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慕容瑾抬手示意暗卫们隐入山寨附近的密林中,枝叶繁茂的树冠成了天然的遮蔽,几人屏住呼吸,连衣角都刻意收拢,生怕惊动寨内的耳目。他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挪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岩石后,借着枝叶的缝隙,凝神观察着山寨内的动静。只见巡检一行人被引至山寨中央的议事堂前,堂前空地上,一名身材魁梧、满脸横肉的汉子正负手而立,一身黑色短打勾勒出结实的肌肉,腰间挎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大刀,刀鞘上嵌着暗沉纹路,眼神凶戾如虎,周身透着一股悍匪的暴戾之气,想必便是黑风寨的寨主。
巡检见了那汉子,脸上立刻堆起谄媚至极的笑容,先前在百姓面前的威严荡然无存,快步上前拱手作揖,语气恭敬又热络:“寨主,今日特意登门,是有要事与你相商。昨日听闻有一伙外地商旅,在黑风山附近与贵寨弟兄起了冲突,还让两人侥幸逃脱回去报信,此事不知是否属实?”
寨主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黄牙,声音粗哑如破锣:“不过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罢了,昨日一时疏忽让他们跑了,不足挂齿。今日一早,我已派人在通往青石镇的所有要道设下埋伏,定能将那伙人抓回来,让他们知道黑风山是谁的地盘。巡检大人特意跑这一趟,莫不是担心此事闹大,惹来麻烦?”
“寨主果然精明,正是如此。”巡检故作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,眼神闪烁着压低声音,“如今京中风声紧,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派人巡查池州一带。这伙商旅来历不明,若是此事闹大,被上面的人察觉端倪,咱们这么多年的安稳日子,可就到头了。我今日前来,一来是想问问,昨日那伙商旅的底细,寨主可有查清?二来是想与你商议,近期暂且收敛些行径,莫要再轻易劫掠商旅农户,等这阵风头过了,再图后续不迟。另外,这是这个月的‘分成’,寨主收好。”说着,他朝身后随从递了个眼色,随从立刻上前,捧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,恭敬地递到寨主面前。
寨主眼中精光一闪,伸手接过木箱,掀开箱盖一看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耀眼的白银,光芒刺得他眼睛发亮。他当即眉开眼笑,抬手拍了拍巡检的肩膀,力道大得让巡检踉跄了一下:“还是巡检大人想得周全,考虑得细致!昨日那伙商旅的底细尚未查清,不过我已派了得力弟兄去打探,一旦有消息,定第一时间告知大人。至于劫掠之事,大人放心,我这就下令,让寨中弟兄近期安分些,绝不惹是生非。对了,我这里也有些‘好物’,是前几日劫掠商旅所得,皆是上等的珠宝绸缎,巡检大人一并带回去,也算咱们兄弟一场的心意。”话音落,他便招呼手下,扛来一个同样沉甸甸的木箱,里面的珠宝流光溢彩,绸缎质地精良,皆是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。
两人这番蝇营狗苟的对话,以及交接赃物的龌龊场景,都被躲在岩石后的慕容瑾看得一清二楚,听得一字不落。他眸色沉冷,悄悄抬手示意身旁的暗卫,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纸砚,借着林间微弱的光线,将两人的对话逐字记录下来,又凭着过人的记忆力,将交接木箱的场景大致勾勒下来——每一笔都格外郑重,这些皆是他们官匪勾结的铁证,容不得半分疏漏。
待巡检与寨主交接完毕,巡检满心欢喜地带着那箱珠宝绸缎,领着随从离开了黑风寨,步履轻快,显然心情极好。慕容瑾待他们走远,彻底消失在山道尽头后,才示意暗卫们起身,带着记录与画稿,循着来时的路,悄无声息地朝着青石镇口的废弃民房返回,脚步急促却稳健,生怕耽误了时机。
此时,青石镇口的废弃民房内,光线虽略显昏暗,却透着一股井然有序的肃穆。苏菲菲正与季若白并肩而立,细细整理着百姓们的证词,厚厚的一叠纸页,每一页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,字里行间皆是百姓的血泪与冤屈,沉甸甸地压在人心头。顾宴之则守在院门口,身姿挺拔如松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院外的动静,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,守护着这处临时的据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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