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某协大楼内杯盘狼藉、怒吼与拍桌声此起彼伏的同时,国家队的训练基地里,另一种绝望正在无声地蔓延。
国家队主教练,此刻正面临着他执教生涯中,乃至人生中最大的麻烦和耻辱。
0:6的惨败,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,缠绕着基地里的每一个人。
训练场上空无一人,死寂得可怕,与往常备战时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。
更衣室里,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。
毕竟是三局两胜,按照早已安排好的赛程,几天后,第二场比赛就将打响。
理论上,国家队还有挽回余地,哪怕只是为了赢得一丝尊严。
然而,现实是残酷的。
没人应战了。
陈卫国试图召集队员们进行赛后总结,或者说,是灾难分析会。
但响应者寥寥。
他挨个打电话,发信息,得到的回复要么是长时间的沉默,要么是各种推脱的借口。
“身体不适”、“旧伤复发”、“心理需要调整”…
他亲自去到球员房间,看到的是一张张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般垂头丧气的脸。
眼神躲闪,充满了羞愧、恐惧,甚至是一丝破罐子破摔的麻木。
曾经在联赛中生龙活虎、甚至有些桀骜不驯的球星们,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。
“教练,别劝了。”主力中锋杨斌,这位在联赛中以强悍着称的汉子,此刻声音沙哑,带着浓重的鼻音。
“没脸再上了……真的,没脸了。”他双手捂着脸,肩膀微微耸动。
“再上去让人家当靶子打吗?6个球啊!还不够吗?”边前卫嘟囔着,声音里充满了怨气,不知是在怨对手太狠,还是怨自己太不争气。
“网上都骂成什么样了?我家里人电话都不敢接!现在出去,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们!”另一个球员激动地喊道,情绪近乎崩溃。
怎么劝,都不会再上场。
不是战术问题,不是体能问题,是精神层面的彻底垮塌。
一场0:6,不仅摧毁了他们的信心,更摧毁了他们作为职业球员,甚至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的最基本尊严。
他们害怕再次站上那块场地,害怕再次面对那些红色的、如同饥饿狼群般的对手,更害怕面对看台上和屏幕前亿万双失望、愤怒、甚至带着嘲弄的眼睛。
陈卫国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听着这些或消沉或激动的话语,他苦心构建的战术体系,他赛前反复强调的荣誉感,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。
他感觉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,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些什么激励的话,想拿出主教练的权威,甚至想破口大骂。
但最终,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,化作一声哽咽。
这位在足球圈沉浮数十载,经历过风风雨雨,一向以硬汉形象示人的老帅,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。
他猛地蹲下身,双手抱住头,像个孩子一样,在众多球员面前,失声痛哭起来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不上……下场比赛……你们要我怎么办? 啊?!要我怎么办?!”
他的哭声嘶哑而绝望,在寂静的更衣室里回荡,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凉。
他不是在为可能丢失的帅位而哭,而是在为他倾注心血却一败涂地的球队,为龙国足球这令人绝望的现状而痛哭流涕。
主教练的崩溃,如同最后一击,彻底击碎了更衣室内残存的一丝秩序。
有的球员跟着默默流泪,有的则羞愧地低下头,不敢再看老帅一眼。
但无论如何,罢赛的决心,似乎已经无法动摇。
“国家队球员罢工”的消息,如同插上了翅膀,迅速传回了正处于风暴中心的某协大楼。
某协的紧急会议仍在继续。
在经历了最初的暴怒和发泄之后,摆在各位大佬面前的,是一个更加棘手和烂摊子。
“陈卫国那边来电话了……”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,低声汇报,“球员们……集体拒绝参加第二场比赛。陈指导……情绪也很不稳定。”
这个消息,像是一盆冰水,瞬间浇熄了会议室里部分人还想“严肃处理”、“挽回颜面”的虚火。
“什么?罢赛?他们敢!”那位摔杯子的副主席猛地站起来,脸色由铁青变得煞白。
“不敢?现在还有什么他们不敢的?脸都丢到太平洋了!”另一位相对冷静的委员苦笑着摇头,“现在不是他们敢不敢的问题,是我们能不能逼他们上的问题。逼上去再输个0:6?或者更惨?到时候怎么收场?”
“可是……这资格赛是三局两胜制,这才第一场,我们要是直接认输,这……这岂不是坐实了……”
“坐实什么?坐实我们无能?还是坐实国家队就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?现在还需要坐实吗?全国人民都看见了!”
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激烈的争吵,但这次的争吵,少了几分怒气,多了几分现实的考量和对自身利益的权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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