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之圣女凌清霜的降临,并未刻意收敛气息。
那股纯粹、神圣、浩大到极致的力量,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瞬间在整个东荒,掀起了滔天巨浪。它不像雷霆那般暴烈,却比雷霆更加无孔不入,像是一场席卷天地的光之风暴,涤荡着每一寸土地。
东荒的每一个角落,无论是正在闭关的老怪物,还是刚刚踏入修行路的少年,都在同一时间,感受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。
北域万妖窟深处,一头沉睡了三千年的九幽魔蛟猛然睁开了猩红的竖瞳,庞大的身躯在洞窟中不安地扭动,碾碎了无数钟乳石。那股从天而降的神圣气息,让它血脉中传承的黑暗本能感到了极致的恐惧,仿佛天光要将它永恒的黑暗彻底洞穿。
南疆的一座无名山谷,一位正在炼制“百鬼幡”的邪道巨擘,手中的法幡突然“嗡”的一声哀鸣,刚刚炼入其中的百道凶魂,竟在那圣光的遥遥威慑下,瑟瑟发抖,几近溃散。老者骇然抬头,面色惨白如纸。
而在中州的一座凡人城池里,无数正在劳作、嬉戏的平民,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茫然地望向天空。他们看不见那道身影,却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温暖与祥和,仿佛有一双慈悲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,让他们不由自主地,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。
那是一种,面对天敌般的压迫感,也是一种,面对神只般的敬畏感。
仿佛有一尊真正的神只,降临在了凡间,审视着脚下的芸芸众生。
无数修为低下的修士,甚至在这股气息下,道心不稳,体内的灵力都变得迟滞,不由自主地,就想对着天空的方向,跪地膜拜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力量?纯净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!”
“天哪!是上界仙人下凡了吗?这股威压,比我宗门的老祖还要恐怖百倍!”
“好可怕的威压!我的灵力,都快要凝固了!我……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蝼蚁!”
整个东荒,陷入了一片恐慌与震撼之中。对于绝大多数生灵而言,这股力量是审判,是威严,是不可抗拒的天威。
玄天圣地,灾厄神殿内。
这里的怨气浓郁如墨,几乎化为实质,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探查。
苏厄正坐在骸骨王座之上,闭目养神。
他能清晰地“看”到,东荒各地,那些被他种下了“恐惧”种子的老怪物们,正在争先恐后地,进行着那场血腥的“献祭”。一道道凡人肉眼无法看见的,由绝望、痛苦、怨恨凝聚而成的黑色丝线,正从东荒的各个角落升起,跨越万里山河,汇入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。
这些,都是最精纯的怨念,正源源不断地,被送往上界,为他的“大礼”,增添着最后的“佐料”。
他很满意。
一切,都在按照他的剧本,完美上演。这盘棋,他下了很久,每一个棋子的动向,都在他的计算之内。
就在此时,他那对“咒”之力无比敏感的神魂,猛地一动。
仿佛一滴滚油,滴入了平静的冷水之中。
他所掌控的,那遍布东荒的怨念之网,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、退缩,像是遇到了克星的毒蛇,本能地想要逃离。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,一股与他自身力量,截然相反,甚至可以说是天生宿敌的气息,毫无征兆地,降临在了东荒。
那气息,光明、炽热、神圣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净化一切的意志。
苏厄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他的眼眸深邃如夜,仿佛没有焦距,却又倒映着整个天地的法则运转。
他的目光,仿佛穿透了神殿的穹顶,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怨气黑云,看向了万里之外的天空。
在那里,他看到了一个熟悉,却又无比陌生的身影。
白衣胜雪,手持圣剑,周身环绕着刺目的圣光,如同一尊降世的女神。光芒在她身后凝聚成十二对虚幻的光翼,每一次扇动,都引得天地间的灵气随之共鸣。
那张脸,他再熟悉不过。
凌清霜。
苏厄的眼中,闪过了一丝极淡的波澜。那不是惊讶,更像是一种“原来如此”的了然。他甚至还有闲暇去评价,神庭的“工艺”,确实不错,至少在卖相上,无可挑剔。
“神庭的动作,比我想象的,要快一些。”
他低声自语,声音在空旷的神殿中回荡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玩味。
他从骸骨王座上站起,那由无数强者头骨堆砌而成的王座,在他起身的瞬间,眼眶中齐齐亮起了幽绿的魂火,仿佛在恭送它们的主人。
他缓步,走出了神殿。
当他站在神殿外的广场上时,他抬头,与天空中的那个身影,遥遥对视。
他的目光,平静而又深邃,像是一口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。而凌清霜的目光,则像是一颗恒星,要将一切黑暗都焚烧殆尽。
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,无形的意志碰撞,让两人之间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。
苏厄第一时间,便分析出了眼前这个“凌清霜”的底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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