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秀娥姐的绣品,花样新颖,针脚细密,是独一份的匠心。佩兰姐的雅舍,环境清雅,定位独特,吸引的是识货的雅客。好马配好鞍,相得益彰,本是美事一桩。”她顿了顿,终于抬起眼,目光平静地看向许秀娥,那眼神清澈而温暖,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,“秀娥姐,你觉得,是守着几文钱一斤的粗布,卖给不识货的贩夫走卒好,还是将精心织就的锦缎,卖给懂得欣赏、愿意出价的知音好?这其中的价值,又岂是简单的进价出价能衡量的?”
珍鸽的声音不高,却像一股清泉,瞬间涤荡了许秀娥心头的迷雾。是啊,若不是佩兰姐的“雅舍”需要这些精致绣品来提升格调,她那些费尽心思绣出来的好东西,又能卖给谁?又能卖出什么价钱?佩兰姐给了她一个稳定的、能体现她绣品真正价值的平台,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帮助!自己刚才怎么会因为曼娘姐几句话就心生怀疑?
许秀娥的脸一下子涨红了,既是羞愧,又是感激地看向珍鸽,然后转向秦佩兰,嘴唇嗫嚅着:“佩兰姐,我……”
秦佩兰见她神色,已知她醒悟过来,心中的一丝不快也散了去。她对着许秀娥微微摇了摇头,示意无妨,随即目光再次转向脸色铁青的苏曼娘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:“曼娘姐真是替我操心了。不过,我与秀娥妹子之间如何合作,是我们之间的事,银钱往来,自有账目,清清楚楚,就不劳外人费心了。倒是曼娘姐你,”她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,“自家后院怕是都要起火了,还有闲心在这里搬弄是非,挑拨离间?还是多想想,怎么回去安抚你那生意不顺、焦头烂额的赵先生吧!”
这话正戳中苏曼娘的痛处,她猛地站起身,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。她指着秦佩兰,气得浑身发抖,妆容精致的脸都有些扭曲: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什么!”
“我是不是胡说,曼娘姐心里清楚。”秦佩兰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,轻轻吹了吹浮沫,连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。
苏曼娘看着周围投来的各异目光,又看看神色恢复平静的许秀娥和那个始终波澜不惊、却一句话就坏了她好事的珍鸽,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怒火直冲天灵盖。她再也待不下去,狠狠一跺脚,抓起自己的手袋,连牌局也顾不上了,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麻将馆。
牌桌上,只剩下三人。许秀娥愧疚地低声道:“佩兰姐,对不起,我刚才……”
“没事,”秦佩兰放下茶杯,拍了拍她的手,语气缓和下来,“有些人,就见不得别人好。咱们自己心里亮堂就行。”
珍鸽依旧安静地坐着,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与她无关。她只是轻轻推倒自己面前的牌,声音平和:“牌局还没完,该谁出牌了?”
窗外,天色依旧,麻将继续。只是这牌桌之下,人心的暗流,经此一番挑拨与反制,涌动得愈发激烈了。苏曼娘这失败的一招,非但没能离间秦、许二人,反而暴露了她自己的焦灼与不堪,也让她对那个屡屡坏她好事的珍鸽,恨意更深了一层。她知道,这事儿,没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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