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望枫叶城,只觉其雄浑壮阔,如巨兽蛰伏。待真正走近,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与喧嚣,才让人真切体会到何谓修真城池。
城墙高达二十丈,通体由巨大的青黑色“铁罡岩”砌成,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,灵光隐现,散发着坚不可摧的气息。宽阔的护城河环绕,河水幽深,隐隐有巨大的阴影游弋。唯一的入口是一座巨大的吊桥,此刻已然放下,桥头矗立着高大的城门楼,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——“枫叶城”。
城门处车水马龙,人流如织。有驾驭法器、遁光飞入飞出的修士,有骑着异兽、前呼后拥的家族子弟,更多的是像云芷他们这样,风尘仆仆、步行而来的散修和凡人。数十名身穿统一制式皮甲、气息精悍的城卫军守在门口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入城者,维持秩序,收取入城费。
“每人一块下品灵石,或等价物资!排队!不得喧哗!”一个城卫小头目高声喝道,声音洪亮,带着练气后期的威压。
一块下品灵石!云芷暗暗咂舌。这入城费就如此高昂,难怪落霞村那些散修宁愿在城外挣扎。她清点了一下人数,自己、周氏、铁蛋、大丫、四个婴儿、赵虎,一共八人。婴儿或许能免?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前。
“军爷,我们母子八人入城,这四个孩子尚在襁褓……”云芷递上八块灵石,语气恭敬。
城卫头目瞥了她一眼,又看了看她身后衣衫褴褛、面带菜色的众人,皱了皱眉,挥挥手:“襁褓婴儿免了,大人四块灵石!快点!”
云芷心中一松,省下四块灵石也是好的。她连忙交出四块灵石,领了四块刻着枫叶标记的木牌(临时身份牌),带着家人随着人流踏入城门。
一进城内,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
喧嚣声、叫卖声、车马声瞬间放大了数倍。宽阔的青石街道纵横交错,两旁店铺林立,旌旗招展。丹药铺、法器阁、符箓店、材料行、酒楼、客栈……应有尽有,灵光宝气晃得人眼花缭乱。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草、丹药、香料以及……灵气的混合味道。这里的灵气浓度,远比城外浓郁数倍!
行人摩肩接踵,修士与凡人混杂。有御风而行的翩翩公子,有坐在华丽车辇中的蒙面女修,更多的是为生计奔波的底层散修和忙碌的凡人。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匆忙、或精明、或麻木的神情。
铁蛋和大丫瞪大了眼睛,看什么都新奇。周氏和赵虎也是满脸震撼,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繁华景象?只有云芷,在最初的震撼后,迅速冷静下来,警惕地观察着四周。繁华背后,是更深的漩涡和更残酷的规则。她必须尽快找到安身立命之所。
按照孙少爷的指引,她向路人打听“城西百巧轩”的位置。路人见他们一副逃难模样,大多爱答不理,或随手一指。费了好大劲,穿过数条繁华街道,拐入相对偏僻的西城区域,才在一排低矮些的铺面中,找到了挂着一块刻着齿轮图案匾额的“百巧轩”。
百巧轩门面不算很大,但看起来颇为整洁。门口站着两个伙计,修为在炼体巅峰。里面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淡淡的金属、灵木味道。
云芷整理了一下仪容,深吸一口气,带着众人走了进去。
店内陈设简单,靠墙摆着几个货架,上面陈列着一些低阶的法器胚子、零件、以及成品(如低阶飞剑、护心镜等),品质看起来比落霞村黑市的好上不少。一个穿着灰色短褂、管事模样的老者正坐在柜台后拨弄着算盘,修为在练气六层左右。
看到云芷这一大帮人进来,老者抬起头,皱了皱眉:“几位是?”
云芷上前一步,取出孙少爷给的那块铁牌,双手奉上:“这位管事,小妇人受百巧阁孙明玉少爷引荐,特来拜会陈管事,寻个安身之所。”她刻意点明了孙少爷的名字。
老者(看来就是陈管事)接过铁牌,仔细看了看,又打量了一下云芷和她身后老弱妇孺的组合,眉头皱得更深:“孙少爷引荐的?”他语气带着怀疑,“孙少爷怎会引荐……你们这样的?”
云芷心中微沉,知道对方是看他们落魄,有些轻视。她面色不变,平静道:“小妇人曾为孙少爷采集过几味药材,幸得少爷垂怜,赐下信物,让我等来此寻个杂役活计,混口饭吃。”
陈管事将信将疑,但铁牌是真的,他也不敢直接驳了孙少爷的面子。他沉吟片刻,道:“既然是孙少爷引荐,陈某自当安排。不过,百巧轩不养闲人。你们……能做什么?”
云芷立刻道:“小妇人略通草药,会些粗浅的炮制功夫。这位周大姐手脚勤快,能做些浆洗缝补。赵兄弟伤势将愈,也有些力气。孩子们……也能帮忙做些零碎活计。”她将姿态放得很低。
陈管事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周氏和赵虎,最终目光落在几个孩子身上,摇了摇头:“我们这是法器铺,不是善堂。收留你们可以,但不能白吃白住。后院有几间堆放杂物的旧屋,可以给你们住,但每日需完成定额的活计。你,”他指着云芷,“去后面库房,帮着分拣、处理一些低阶炼器材料,工钱按量算,一日完不成定额,扣工钱,三日完不成,卷铺盖走人!她,”指着周氏,“负责浆洗全店的衣物、打扫后院。他,”指着赵虎,“伤好了就去前面帮忙搬运货物、看管仓库。至于孩子们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年纪小的不管,大点的两个,可以去帮厨劈柴、喂马,管饭,没工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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