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,苏婉儿回到家,刚打开门,那股熟悉的、难以形容的复合型气味便扑面而来。她脚步一顿,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嫌弃,反而浮现出一丝了然而又带着点宠溺的无奈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她换上拖鞋,声音尽量保持轻快。
林枫从客厅沙发上“腾”地站起来,脸上带着混合着期待和忐忑的笑容:“老婆,你回来了!饿了吧?晚饭我准备好了!”
他引着苏婉儿走向餐厅,如同展示什么稀世珍宝般,指向餐桌上的“杰作”。
饶是苏婉儿做足了心理建设,看到那盘色彩诡异、形态抽象的“番茄炒蛋”,和那盘仿佛刚从火灾现场抢救出来的“青菜”,眼角还是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。至于那锅闪烁着诡异光泽的米饭……她决定暂时忽略。
“老……老公,辛苦了。”苏婉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感动,她走上前,拿起筷子,夹起一小块勉强能辨认出是鸡蛋的物体,闭上眼睛,视死如归地送入口中。
一瞬间,难以形容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,酸、苦、焦、还有一种莫名的……金属味?苏婉儿强大的武者意志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,她面部肌肉僵硬了一瞬,随即强行放松,甚至挤出一个微笑,艰难地咽了下去。
“嗯……有进步!”她违心地夸奖道,声音略显沙哑,“这次……至少能吃出是番茄和蛋了。”
林枫眼睛顿时亮了,像是得到了最高褒奖:“真的吗?老婆你喜欢就好!我下次再研究新菜式!”
苏婉儿:“……” 她突然觉得,让林枫专注于“不那么危险的厨艺”,可能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。
就在这时,门铃响了。
林枫跑去开门,门外站着一位身材高大、面容严肃、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。正是苏婉儿的父亲,苏氏武馆的真正创始人,苏恒,一位武师后期的高手。
“爸,您怎么来了?”苏婉儿有些意外地迎上前。
苏恒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却越过女儿,直接落在了餐厅的餐桌,以及那显眼的“黑暗料理”上。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,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。
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系着卡通围裙、一脸“乖巧”站在旁边的林枫,那眼神,如同最严苛的质检员在看一件残次品。
“我来看看婉儿。”苏恒声音低沉,带着武者特有的浑厚,他走进屋,那股奇特的气味让他鼻子皱了皱,看向林枫的目光更加不善,“你做的?”
林枫连忙点头,带着点“腼腆”:“是的,爸,我想着婉儿训练辛苦……”
“哼。”苏恒冷哼一声,打断了他的话,“有这闲工夫捣鼓这些没用的,不如去武馆扎扎实实站两个时辰马步!一个大男人,成天围着锅台转,像什么样子!”
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,客厅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滞。
苏婉儿脸色微变,正要开口维护。
林枫却抢先一步,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“羞愧”和“顺从”,低声道:“爸教训的是,我……我资质愚钝,修炼上实在难以寸进,就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多尽尽心,让婉儿能轻松点。”
他这话姿态放得极低,语气诚恳,完全是一副“我知道我废柴但我尽力了对老婆好”的模样。
苏恒被他这副“烂泥扶不上墙”却又“情真意切”的样子噎了一下,一口气堵在胸口,发泄不出来。他难道能说“对老婆好”是错的吗?他当然希望女儿幸福。可看着这么一个“扶不起的阿斗”,他是真替女儿感到不值和不甘!
他苏恒的女儿,天赋异禀,貌美如花,本该配得上世间最杰出的青年才俊,怎么就……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玩意儿?!
“你……”苏恒指着林枫,手指都有些发抖,最终化作一声长叹,重重坐在沙发上,“罢了!婉儿,你跟我到书房来,有点武馆的事跟你说。”
他实在不想再多看林枫一眼,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。
“好的,爸。”苏婉儿应了一声,担忧地看了林枫一眼。
林枫却对她露出一个“我没事,你放心”的宽慰笑容。
看着女儿跟着父亲进了书房,林枫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,他走到餐桌旁,看着自己辛苦一下午的“成果”,摸了摸下巴。
‘岳父大人的火气还是这么大,肝经似乎有点淤堵,回头让婉儿找个机会给他送点我‘不小心’配出来的清心茶好了。’他内心盘算着,毫无被羞辱的愤怒,只有一种站在更高维度俯瞰的淡然和……一丝对家人健康的关心。
至于被嫌弃?
他求之不得。
修罗,不需要世俗的认可。他只需要扮演好“苏婉儿的废柴丈夫”这个角色,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与温暖。
他拿起筷子,夹了一大口那盘“抽象派番茄炒蛋”,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。
“嗯,味道层次确实丰富,就是能量逸散还是没控制好,下次得注意。”他认真地做着“厨艺”复盘。
书房里,隐约传来苏恒压抑的训斥声和苏婉儿坚定的辩解声。
林枫充耳不闻,专心致志地……消灭着自己创造的“黑暗料理”。
毕竟,不能浪费粮食,对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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