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池水波犹自荡漾着润玉龙尾留下的涟漪,空气中还残留着水系灵力特有的清润气息。润玉已恢复了人身,重新立于岸边,只是发间那对水蓝色的小犄角尚未完全隐去,耳根的红晕也未完全消退。他看着仍蹲在池边、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冰凉鳞片触感的凤罂,眼中闪烁着明澈的期待。
“阿罂,”润玉的声音比平时轻快了些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,“你方才答应过的。”
凤罂闻声,缓缓站起身,指尖微不可察地捻了捻,仿佛还在回味那独特的触感。他抬眸看向润玉,对上那双映着水光与期盼的眼,点了点头:“自然。”
他环顾四周。此处虽是瑶池僻静角落,但真身显现,尤其是金凤之形,难免会引动灵气,招来不必要的目光。凤罂神色平静,双手抬起,指尖流淌出淡金色的灵光,那光芒并不刺眼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仿佛能切割空间的锋锐感。他并未吟唱繁复咒文,只是以指代笔,在空中虚划数道简洁而古奥的轨迹。
随着他的动作,淡金色的灵丝蔓延开来,迅速交织成一个半透明的、流动着细微符文的球形光罩,将两人所在的这片莲汀与外界悄然隔开。结界成形的那一刻,外界的风声、水声乃至灵气流动都变得模糊而遥远,内部则自成一方静谧天地。这是凤罂极少展露的空间系能力皮毛,用于隔绝探查与动静,恰到好处。
润玉看着那精妙稳固的结界,眼中掠过一丝惊叹。阿罂于术法一道的造诣,总是深不可测。
布好结界,凤罂才看向润玉,轻声道:“好了。”他顿了顿,似乎也少有地将真身示于人前,语气依旧平稳,却多了一份认真,“润玉,看好了。”
话音落下,凤罂周身骤然爆发出柔和却不容忽视的金色光华!那光芒并非火焰般的炽烈,而是如同旭日初升时最纯粹的那缕晨曦,温暖、尊贵、蕴含着勃勃生机。光华瞬间将他整个人吞没。
润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,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那团光芒。
光芒渐敛,原地已不见那位昳丽清冷的少年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只华美到令人窒息的禽鸟。
其体型确实不大,约莫与成人等高,却完美诠释了何为“精粹”。通体羽毛并非单一的金色,而是以璀璨如熔金般的亮金色为主调,从喙尖到尾翎,每一片羽毛都仿佛由最上等的金丝与阳光织就,流转着金属般的光泽与丝绸般的柔润。羽翼边缘与长长的尾翎末端,颜色渐变为瑰丽的赤金与霞红,如同将天边最绚烂的晚霞熔炼在了羽梢。颈部的羽毛尤其细密修长,泛着珍珠白的柔光,衬得那高昂的头颅愈发尊贵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头顶,并无夸张的冠羽,却自然生有一簇如同王冠般的细长金翎,灵光湛湛。额间那道天生的凤翎印记,此刻化为实体,是一枚小巧精致、仿佛凝聚了星辰之光的菱形金色晶石,嵌在眉心,流转着神秘的光晕。一双凤目依旧是纯正的墨黑色,但眼周却有一圈细细的金色绒羽,使得那眼神在禽鸟形态下,依然沉静通透,带着与人类形态时如出一辙的洞察力。
它双足纤细却有力,爪如钩玉,亦是淡淡的金色。尾羽极长,几乎与身体等长,松散地垂落在地,随着它微微调整姿态,那些长羽便如流淌的熔金瀑布,光华潋滟,轻盈灵动。
这便是九天金凤,鸟族至尊血脉的幼年形态。虽未长成,未能展露遮天蔽日、焚山煮海的成年威仪,但这份浓缩的精致、流转的光华、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,已足以震慑心神,美得惊心动魄。
润玉彻底怔住了。
他已知凤罂真身尊贵,却未曾想亲眼得见时,竟是这般景象。这不同于他自身龙尾那冰冷圣洁的美,而是一种辉煌的、温暖的、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光明与华彩的极致之美。那羽毛上的光泽,那流畅优雅的体态,那沉静却难掩神异的眼眸……无一不在冲击着他的感官。他甚至一时忘了言语,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只沐浴在自身微光中的华美金凤,心跳如擂鼓。
金凤形态的凤罂微微偏了偏头,墨黑的凤眸看着呆立的润玉,似乎有些疑惑他为何没有反应。它尝试着,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。并未用力,只是带起一阵柔和的风,风中夹杂着阳光与暖煦的清新气息,还有几片细小的、闪烁着微光的金红色绒羽飘落。
这一动,仿佛打破了静止的画面。
润玉猛地回过神,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渴望涌上心头。他上前几步,几乎要触碰到那流光溢彩的羽翼,又及时停住,指尖微微颤抖。他抬头,望着金凤那双沉静的眼眸,脸颊因为兴奋和某种迫切而泛红,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明亮与恳切:“阿罂……我、我能摸摸你的羽毛吗?就像……就像你刚才摸我的尾巴那样?”
他的眼神干净而热切,如同孩童发现了稀世珍宝,只想亲近感受。
金凤静静地看了他片刻,似乎在确认他的意图。随即,它优雅地向前走了两步,主动将一侧的翅膀微微展开,伸到了润玉触手可及的高度。那翅膀上的羽毛层次分明,靠近身体的部分绒羽柔软细密,外侧的飞羽则修长挺括,边缘泛着赤金光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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