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刺破戈壁地平线时,黑石前哨站的大门缓缓打开。
叶青儿牵着那匹分配给她的军马站在门内。马是普通的西荒战马,通体棕红,四蹄粗壮,耐力颇佳,但比起修士的飞行法器,速度慢了许多。她昨夜已仔细检查过马具——鞍鞯牢固,缰绳无磨损,马蹄铁钉得结实。又在马料中悄悄掺了一小撮固本培元的草药粉末。
赵平从营房走出,一身巡天司制式皮甲擦得锃亮,背上负着一柄宽刃重剑。他看见叶青儿已准备好,点了点头:“起得早。”
“第一次出任务,不敢怠慢。”叶青儿平静回应。
林婉提着两个油纸包匆匆赶来,塞进叶青儿手里:“这是昨儿夜里烙的饼,加了肉糜和干菜,能放三日。这包是肉干和果脯,路上零嘴。”
叶青儿接过,油纸包还带着余温。她看着林婉眼下的澹青,轻声道谢。
“谢什么,”林婉拍了拍她肩膀,“平安回来才是正经。”
李铭也来了,手里拿着一只皮革水囊:“戈壁白日酷热,这水囊内层嵌了冰晶石碎片,能保水凉。省着点喝,到黄沙集前只有两处水源可补充。”
叶青儿将水囊系在马鞍旁。水囊很沉,怕是不止装了水。
王莽从了望塔下来,走到两人面前。他先看向赵平:“路线记清了?”
“记清了。”赵平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地图展开,“走‘老驼道’,经‘红石峡’、‘旱海子’,在‘三岔口’转向西南,全程约三百二十里。若无意外,四日可到黄沙集。”
王莽手指在地图上划过:“红石峡两侧崖壁高耸,易设伏,快速通过。旱海子白日地表温度能烤熟鸡蛋,尽量清晨和傍晚赶路。三岔口往年的流寇多些,你们押的是驼铃商会的货,他们与几股沙盗有约定,问题不大,但不可松懈。”
说完,他转向叶青儿,沉默片刻,道:“多看,多听,少言。遇事听赵平指挥。你的剑术我已见过,但戈壁里的危险不止明刀明枪。”
“弟子明白。”
辰时初,两人骑马出了前哨站。
往西北行出五里,便看见等在沙丘背阴处的商队。
八匹双峰沙驼跪伏在地,背上驮着捆扎整齐的货物,用粗麻布和油毡盖得严严实实。五辆双轮货车排在驼队后方,车轮是特制的宽轮,能在沙地行驶。每辆车由两匹健骡拉着,车辕旁坐着车夫。
一名穿着锦缎短褂、头戴圆帽的中年人迎上来,拱手笑道:“赵队长,久候了。”他面皮微黑,眼角皱纹很深,但笑容透着一股商贾特有的圆滑与热络。
“陈管事。”赵平下马回礼,“久等。这位是叶青儿,此次随行。”
陈管事看向叶青儿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笑容不减:“原来是叶姑娘,年轻有为啊。”
叶青儿澹澹颔首,目光已扫过整个商队。
四名护卫分散在车队四周,都是炼气中期的修为。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背着一面厚重的铁盾,腰间挂钉头锤;一个瘦高个儿挎着长弓,箭壶里插着黑羽箭;另外两人使刀,一长一短,站位隐隐呼应。四人气息沉稳,眼神警惕,显然是常在商路上走的老手。
除此之外,还有五个车夫,都是凡人,但手臂粗壮,面色黝黑,应是常年赶车的苦力。
“货都齐了?”赵平问。
“齐了齐了。”陈管事搓着手,“药材三十箱,精铁锭二十箱,另有十箱是黄沙集周掌柜订的瓷器。货单在此,赵队长可要查验?”
“按规矩,查三箱。”
陈管事连忙引着赵平走到一辆货车旁,掀开油毡,撬开其中一口木箱。箱内铺着干草,整齐码放着蜡封的药包。赵平随机挑了三包,撕开蜡封查验,又用一根银针探入药草中试毒,确认无误。
另外两箱,一箱是铸铁锭,一箱是细白瓷碗,皆无问题。
“可以了。”赵平点头。
陈管事松了口气,吆喝道:“起程——”
沙驼们在车夫的驱赶下站起身,脖颈上的铜铃叮当作响。那铃声浑厚悠扬,在空旷的戈壁上能传出很远。车夫甩响长鞭,骡车吱呀呀开始转动。
赵平翻身上马,对叶青儿道:“你我在车队中段,前后照应。”
“好。”
商队缓缓移动,沿着一条被车轮和驼蹄碾出的、依稀可辨的道路向西而行。
叶青儿控马跟在第三辆骡车旁。马匹显然不习惯与沙驼同行,有些焦躁地打着响鼻,她轻轻抚摸马颈,渡过去一丝温和的灵力,马儿渐渐平静下来。
清晨的戈壁尚有几分凉意。风从北方吹来,卷起细沙,打在脸上微痛。远处的地平线在热浪中微微扭曲,更远处是连绵的暗红色山峦,如同巨兽嵴背。
她将神识缓缓铺开,维持在方圆百丈的范围——这是既能保持警戒,又不至于过度消耗的适中距离。神识如无形的网,捕捉着风中传来的每一点声响:驼铃声、车轮碾沙声、护卫的低语、远处岩缝里蜥蜴爬过的窸窣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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