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龙吟山脉归来，已是深夜。
周磊开着车，平稳地驶入市区。车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，与山中死寂的黑暗和惊心动魄的搏杀恍如隔世。他透过后视镜，看了一眼后排闭目养神的弟弟。
周玄安静地靠着椅背，面容平静，但周磊却能感觉到一种不同以往的气息。以前的弟弟，沉默中带着一种压抑和迷茫；而现在，那沉默却像深潭，表面波澜不惊，内里却蕴藏着令人心悸的力量。尤其是想到在山谷外，弟弟那轻描淡写间让三个凶神恶煞的高手一残两疯的场景，周磊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就不由自主地渗出冷汗。
那不是他熟悉的弟弟。至少，不完全是。
他没有直接开回周玄的公寓，而是拐向了父母家的方向。
“爸妈和小雨都担心你，回去报个平安。”周磊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好。”周玄睁开眼，点了点头。
到家时，已是凌晨。父母和小雨却都还没睡，显然一直在等。见到周玄安然归来，林桂芳红着眼圈上前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，嘴里絮叨着“回来就好，瘦了”；周建国虽然只是点了点头，但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下来；周小雨则兴奋地想打听山里的见闻，被周磊用眼神制止了。
一种熟悉的、属于家的温暖气息包裹而来，周玄能清晰地感觉到，丝丝缕缕精纯的愿力从家人身上汇入自己识海，抚平着因战斗和长途跋涉带来的些微疲惫。
【愿力：2.15丝】
这种温暖，与他用业火焚尽敌人时的冰冷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林桂芳去厨房热了早就准备好的饭菜，一顿简单的宵夜，却吃得格外温馨。席间，周小雨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趣事，冲淡了周磊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沉重与疑虑。
饭后，父母和小雨各自回房休息。客厅里只剩下周玄和周磊两兄弟，空气中那份刻意维持的轻松瞬间消散，变得有些凝滞。
周磊没有开大灯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。他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，背对着周玄，沉默了许久。周玄也没有催促，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，等待着。
终于，周磊转过身，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憨厚和乐观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挣扎了很久才下定的决心，以及深藏眼底的恐惧。
“小玄。”他的声音沙哑，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。
“哥。”周玄抬眼看他。
“这里没外人，你跟我撂句实话。”周磊的目光紧紧盯着周玄，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，看到内里的灵魂，“从你医院醒过来那天起，你……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弟弟周玄？”
他往前走了两步，双手无意识地攥紧，指节发白：“那些……那些根本不像人能有的本事，到底是怎么回事？隔空让人发疯，力气大的吓人，还有山里……哥不是傻子，哥看得懂！我……我害怕！”最后三个字，他几乎是吼出来的，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情绪。
周玄看着哥哥通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身体，心中了然。这一天，终究是来了。他不能永远用含糊其辞搪塞过去，尤其是对真心关爱自己的家人。
他站起身，走到周磊面前，目光平静而坦诚，没有丝毫闪躲。
“哥，”他的声音沉稳有力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，“我当然是周玄。如假包换。身体里流着和你一样的血，脑子里记得小时候你替我打架被爸揍，记得妈藏在橱柜顶上的糖果，记得小雨出生时你傻笑的样子……所有的一切，我都记得。这一点，永远都不会变。”
周磊死死盯着他的眼睛，似乎在分辨这话里有几分真意。他从那深邃的眼眸里，看到了熟悉的轮廓，以及一种从未有过的、仿佛历经沧桑的坚定。
“那……那些……”周磊的语气松动了一些，但疑惑更甚。
周玄知道，接下来才是关键。他不能说出魂穿的真相，那太过惊世骇俗，且可能给家人带来未知的风险。他采用了构思好的说辞。
“哥，你还记得我昏迷的时候吗？”周玄的声音低沉下来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追忆与困惑，“那时候，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，或者说……不是梦。像是在一片混沌里，看到了很多模糊的影像，听到了一些古老的声音。”
他微微蹙眉，仿佛在努力回忆：“等我醒来，脑子里就多了一些东西。一些……关于如何炼气、养神，如何运用身体和精神力量的法门。很古老，像是本能一样被唤醒了。”他用了“觉醒”这个词，模糊了来源。
“就像……就像有些人突然开了窍，成了数学天才或者音乐神童。我的‘天赋’，可能就在这方面。”他将修真知识，解释为一种突然觉醒的、古老的传承。
周磊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却又不知从何问起。这解释听起来玄乎，但结合周玄出院后的种种变化，似乎又是唯一合理的解释。总比什么“鬼上身”或者“被外星人改造”听起来靠谱点。
“那……那你现在，算是……武林高手？还是……神仙？”周磊的词库有些匮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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