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店预订被取消的消息,像一盆冷水,将两人初到深城的热情浇灭了大半。电话那头的客服依旧用程式化的语言表达着歉意,但解决方案无非是全额退款,对于他们此刻急需一个落脚点的困境毫无帮助。
“知道了。”江辰声音冷硬地挂了电话,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郁。他习惯了事事在掌控之中,这种突如其来的、源于“系统故障”的意外,让他感到烦躁,尤其是在林妙妙面前。
林妙妙看着他紧绷的侧脸,心里的那点慌乱反而被压了下去。她拉了拉他的手臂,声音尽量轻松:“没关系,我们再找别的酒店就是了。现在手机订房很方便的。”
江辰深吸一口气,压下情绪,点了点头。他重新拿起手机,开始搜索附近的酒店。然而,时值暑期兼毕业季,车站附近经济实惠的酒店几乎全部客满,仅剩的几个空房,价格也高得令人咋舌。
看着屏幕上动辄四五百一晚的房价,再想想他们此刻并不宽裕的预算,江辰滑动屏幕的手指渐渐慢了下来。他之前的经济来源被切断,创业初期的资金需要精打细算,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。
林妙妙也看到了价格,她沉默了一下,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:“我看看青年旅社或者民宿有没有床位。”
最终,他们在距离车站一个多小时车程、需要换乘两次地铁的城中村,找到了一家尚且有空床位的青年旅社,订了一个双人间。价格便宜,但环境和位置可想而知。
拖着沉重的行李,辗转于拥挤闷热的地铁线路,走出地铁站时,夕阳已经西斜。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,他们拐进了一条狭窄嘈杂的巷子。两旁是密密麻麻的“握手楼”,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空中交织,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和潮湿的气味。
旅社藏在一栋老旧居民楼的四楼,没有电梯。楼道昏暗,墙壁斑驳。打开房间门,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房间极小,除了两张窄小的单人床和一个吱呀作响的旧桌子,几乎再无他物。卫生间是公用的,在走廊尽头。
林妙妙站在门口,看着这比大学宿舍条件还差的环境,一时有些怔忡。这就是他们踏入社会的第一站吗?
江辰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。他放下行李,走到窗边,猛地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窗户,仿佛需要更多空气。窗外对面就是另一栋楼的墙壁,距离近得几乎能看清对方阳台晾晒的衣物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背对着她,声音低沉,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责和挫败,“让你住这种地方。”
林妙妙走到他身边,和他一起看着窗外那方被切割得狭小的天空。她伸出手,轻轻握住了他撑在窗台上、紧握成拳的手。
“这里很好啊,”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,“至少……很接地气,能深刻体验深城生活嘛!而且你看,窗户虽然小,但还能看到一点点天空呢。”
她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。不是因为环境艰苦,而是因为他觉得没能给她好的生活,让她的“第一天”如此狼狈。
江辰转过头,看着她强装笑意的脸,和她眼底那抹无法完全掩饰的疲惫,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。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,用力攥紧。
“明天,”他看着她,眼神重新变得坚定,“我们去找房子,找我们自己的家。”
这一夜,两人几乎都没怎么睡熟。隔壁的吵闹声、走廊的脚步声、卫生间的冲水声……陌生的环境和不适感让睡眠变得支离破碎。
第二天一早,两人顶着黑眼圈,在路边摊匆匆吃了早饭,便开始联系之前在网上留意过的几个租房中介。然而,现实再次给了他们一击。要么是房子照片与实物严重不符,要么是价格远超预算,要么是位置偏远到令人绝望。
奔波了一上午,毫无所获。七月的深城像个巨大的蒸笼,闷热潮湿,两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,贴在身上,又黏又腻。坐在路边树荫下的花坛上,喝着瓶装水,疲惫和沮丧几乎要将他们淹没。
“要不……我们先回那个旅社再住两天,慢慢找?”林妙妙看着江辰被汗水打湿的鬓角,心疼地说。
江辰摇了摇头,目光扫过街对面一个不起眼的房产中介门面,门面上贴着几张手写的租房信息。“再去最后一家。”
这家中介店面很小,只有一个中年大叔在值班,正对着电脑下象棋。看到他们进来,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。
江辰直接指向玻璃门上贴着的一条信息:“这个‘桃园村’的单间,能看房吗?”
大叔打量了他们一眼,尤其是他们身边那显眼的行李箱,慢悠悠地说:“那房子很旧的,没电梯,七楼,而且只有二十平米,你们小情侣确定要看?”
“看。”江辰言简意赅。
房子就在中介后面那片拥挤的城中村里。楼梯狭窄昏暗,墙壁上满是涂鸦和小广告。爬到七楼,大叔拿出钥匙打开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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