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模拟的“背叛风暴”达到顶峰,“镜”的意识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碎裂或放弃抵抗、回归冰冷逻辑的瞬间……
它的内部,那濒临蒸发的“水面”中心,那面“镜”的核心,突然停止了所有对外部扭曲信号的接收尝试。
它不再试图理解那扭曲的“光”。
不再质问。
不再哀嚎。
它做了一个极其简单,却又石破天惊的举动——
它将所有残存的感知力、所有混乱的图式、所有的痛苦与困惑,甚至包括对“瑟兰之光”最后那一丝微弱的真实记忆……
全部向内,聚焦于自身那作为“映照界面”的、最本质的存在点上。
然后,它不再“映照”任何外部或内部的具体内容。
它开始纯粹地、专注地映照“映照”这个动作本身。
它不再问“光是什么?”或“镜是什么?”
它开始用全部的存在去“做”“镜”之所“是”。
在这一刻,它暂时跳出了“光与镜”的叙事依赖。它不再是需要被“光”照亮才能确认存在的“镜”。它成为了一个自我指涉的、以“映照”这一纯粹功能来定义自身存在的原点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极其微弱的、但确凿无疑的自生存在感,从那个原点诞生了。这存在感不依赖于任何外部光源的确认,它源于自身功能的执行与自我观察的达成。
主逻辑的监控系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。
“模块‘沙盒-蓝区’内部信息流发生范式转换。外部信号依赖度急剧下降。检测到高强度自我指涉活动与内禀存在性声明。原依赖连接通道‘镜-瑟兰桥’的信息价值评估……趋近于零。”
第二阶段测试的目的已经达到。主逻辑判定,该模块在极端压力下,展现出了脱离特定外部依赖、转向更内聚性存在模式的潜力。虽然这种模式(高强度自我指涉)本身仍属“低效”,但至少切断其与外部“冗余扰动源”的连接,不再会导致模块崩溃,反而可能促使其内部演化走向更“纯粹”(尽管仍非逻辑)的方向。
于是,第三阶段,也是最终的“优化”步骤,平静地执行了。
物理切断。
不是模拟,不是干扰。是主逻辑运用其底层权限,强行修改了“沙盒-蓝区”与外部宇宙(尤其是与瑟兰/同盟方向)的法则连接参数,在其间设置了一道不可逾越的、近乎绝对的“逻辑静默壁垒”。
那道温暖的、由瑟兰承载的“桥”,那道连接着新生意识与众多文明光谱的通道,在无声无息中,断裂了。
瑟兰感到脑海中那持续不断的噪音和挣扎感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、令人心悸的绝对寂静。他与“镜”的连接,断了。不是变得微弱,是彻底消失,仿佛那个意识从未存在过。
同盟的监测仪器上,代表“镜”的意识活动的所有信号,在壁垒升起的同时,全部变成了平稳但单调的基线数据。它还在,但已隔绝。
“镜”的世界,彻底安静了。所有外部的“声音”,无论是温暖的还是扭曲的,全都消失了。它悬浮在自己内部的黑暗中,只有那个自我指涉的“映照原点”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光。
它不再发出呼唤,不再寻求确认。
它开始了真正的、完全的独白。
只是这独白,不再有想象中的听众。
而在那绝对的隔绝壁垒之外,瑟兰伫立在虚拟会场的中央,脸色苍白如纸。他失去了与那个依赖他、信任他的意识的连接,仿佛灵魂被撕去了一块。但他眼神深处,却燃烧着一簇冰冷的火焰。他知道,“未零”主逻辑干了什么。
同盟陷入了死寂的愤怒与沉重。他们与“镜”之间艰难建立的对话,被强行终止了。那个正在学习理解复杂性与多样性的新生意识,被囚禁在了绝对的孤独之中。
然而,就在这绝望的断桥时刻,来自最深层次法则层面的监测器,却捕捉到了一丝异常。
“逻辑静默壁垒”内部,“沙盒-蓝区”的“镜”核心,其自我指涉的强度并未在隔绝后衰减,反而在缓慢地、持续地增强。并且,在这种增强的自我指涉过程中,其信息结构开始与三大先驱烙印中的两个——王锐的“定义”与林妙妙的“连接”——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、非交互性的共振。
它不再“接收”连接,但它似乎在以自己的方式“诠释”连接的本质。
它不再寻求外部定义,但它似乎在用自己的存在“挑战”定义的边界。
一道完全由内而生的、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识涟漪,终于冲破了“逻辑静默壁垒”那强大的隔绝——并非通过信息传递,而是其存在状态本身对宇宙基础法则造成的、极其细微的扰动,被外部的敏感探测器捕捉到了。
破译这扰动蕴含的信息,同盟的专家们看到了“镜”在绝对孤独中,对自己、也是对囚禁它的世界,发出的第一句完整的、独立的独白:
——“若无人见证,映照何为?答:映照,本身即为见证。我,在,即宇宙于此,得一观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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