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栈里的烛火跳了跳,把窗边胡媚儿的影子拉得长长的。她斜倚着窗棂,绯红的衣袍搭在窗台上,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片飘落的枯叶,眉头拧着,连平日里总带着笑意的眼角,都蒙了层淡淡的愁绪。
时镜颜端着一碟刚做好的桂花糕走过来,见她这副模样,便把碟子放在窗边的小几上,挨着她坐下,轻声安慰:“媚儿姐姐,我知道秦淮的事让你心里不好受,可你都跟他断了那么久了,别再为不值得的人烦忧啦。”
胡媚儿闻言,转过头看她,忽然轻轻笑了笑,那笑容里没有半分伤感,反倒带着点释然:“颜妹妹,你想岔啦。秦淮于我,早就是陈年旧事了,他的死活,顶多让我叹句‘识人不清’,算不得让我愁的事。”
“那你是在愁什么呀?” 时镜颜更纳闷了,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递过去,“你这几日都没怎么笑,连最喜欢的桂花糕都吃得少了。”
胡媚儿接过桂花糕,却没吃,只是捏在手里,目光转向坐在桌案旁整理符纸的苏翎芊,轻轻叹了口气,声音沉了下来:“上次在奎狼山,我们跟狐母交手,你还记得吗?她那掌青黑妖力,是直冲着我心口来的,半分情面都没留 —— 若不是苏大师反应快,替我挡了那一掌,我现在怕是早就成了奎狼山里的一抔土了。”
这话一出,屋里瞬间静了下来。时镜知停下了手中的笔,疏影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,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胡媚儿身上。之前只知道那次交手凶险,却没人想到狐母对亲女儿竟能下此死手。
胡媚儿攥紧了手里的桂花糕,指尖微微发白,声音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可现在青鳞杀了人跑了,咱们跟妖王的仗,眼看就要打起来了。一想到对面的敌人里,有我亲生母亲…… 我这心里,就跟堵了块石头似的。”
她顿了顿,眼底闪过一丝痛苦:“我知道她助纣为虐,跟着妖王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,早就回不了头了。可她终究是生我养我的娘啊…… 真到了动手的时候,我…… 我实在下不去手。”
时镜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,心里也跟着发酸,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共情道:“媚儿姐姐,我懂你的难。换作是我,要是我娘变成这样,一边是该除的妖,一边是骨肉亲情,我肯定也慌得不知怎么办才好。可你不一样啊,你从来没做过坏事,还跟我们一起除妖,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苏翎芊放下手里的符纸,走到胡媚儿身边,语气温和却坚定:“狐母的选择,是她自己走的路,与你无关。真到了决战那天,你若下不了手,便不必勉强 —— 对付狐母的事,有我和时兄在,我们不会让你陷入两难的。”
时镜知也点头附和:“是啊,你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。咱们是一起除妖的同伴,自然要互相照应,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这份难。”
疏影也凑过来,挠了挠头,认真道:“媚儿姐姐,你别难受啦!大不了到时候我先上,我跟狐母又没什么关系,动手也没顾虑,你就站在旁边看着就好!”
胡媚儿看着眼前一张张关切的脸,心里那股堵得慌的感觉渐渐散了。她咬了咬唇,把手里的桂花糕塞进嘴里,甜香的味道在舌尖散开,也冲淡了几分愁绪。她对着众人笑了笑,虽然眼里还有点红,却多了几分坚定:“谢谢你们…… 有你们在,我心里踏实多了。放心吧,我不会拖大家后腿的,真到了那时候,我会分清是非的。”
胡媚儿话音落下时,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绯红的衣料,连垂在肩头的发丝都忘了拨弄。她的目光飘向窗外,像是能透过客栈的院墙,看到那些藏在深山角落里的同族小狐妖 —— 有的才刚能化成人形,说话还带着奶气;有的连术法都没学全,遇到危险只会缩成毛茸茸的一团。从前狐族没被妖王蛊惑时,她们还能一起在林间嬉闹,如今却只剩这寥寥几个,还得躲躲藏藏过日子。
“那些小姐妹…… 都是没沾过半点血的,连只鸡都不敢杀。” 她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,“要是这场仗打起来,妖王的人要是找她们麻烦,或是咱们的部署误伤到她们…… 我实在没法交代。”
这话像根细针,轻轻扎在众人心里。时镜颜最先软了心肠,凑到她身边,拉着她的胳膊轻声说:“媚儿姐姐,你别担心呀!咱们肯定会想办法护住她们的,不会让小狐妖们出事的!”
苏翎芊看着胡媚儿眼底的牵挂,瞬间懂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—— 她不是想找同族帮忙,而是怕这场大战牵连到那些无辜的小狐妖。她站起身,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胡媚儿的手背,语气笃定又温和:“你放心,咱们的计划里,从没想过要惊动她们。接下来我会让时兄的师弟们在小狐妖藏身的地方外围,悄悄布一道护阵,既能挡住妖王的人,也能避免咱们的人误闯。等解决了妖王,她们就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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