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的小朝会,尹昊清身着太子冕服,坐在了储君的位置上。
尹成绪也照例站在第一列。
下首的大臣们不由自主的来回比较尹昊清和尹成绪的表现,让尹昊清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。
议事时,尹成绪每每发言,引经据典,条理清晰,虽无惊人之语,却总能切中肯綮,引来一片赞誉。
“皇长子殿下思虑周详,体恤下情,实乃百官表率。”
“皇长子殿下体察民情,居中协调,功不可没。”
尤其是关于漕运整顿的讨论,尹成绪提出的几点建议,更是让几位清流重臣频频颔首,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欣赏。
而对尹昊清,大臣们似乎默契地选择了“忽略”,除了必要的礼仪,几乎无人主动与他奏对。
仿佛他这个太子,只是一个需要重新学习、需要被考察的符号。
就在这时,刘昌龄出列,手持玉笏,面色肃然。他手持玉笏,面色肃然。
他声音洪亮,回荡在大殿之中:“陛下!太子殿下既已回归朝堂,身为国本,当以身作则,谨言慎行,克己复礼,为天下臣民之表率!”
“尤当勤学圣贤之道,精研政务之要,虚怀若谷,纳谏如流……”
他滔滔不绝的说着,言语间虽未明指,但那眼神,那语气,那刻意强调的“谨言慎行”、“勤学政务”,分明是在敲打尹昊清过往的“顽劣”与如今“久疏朝政”的状态。
尹昊清本就因被无形孤立而心头憋闷,又牵挂鹤阳山之事。
见这他还是以前那个德行,当着满朝文武的面,如此倚老卖老、喋喋不休地说教,一股压抑已久的无名火猛地直冲头顶。
他到底年轻气盛,虽然这次受伤收敛了很多,但伤好后在鹤阳山又过了几个月率性而为的日子,一时未能完全收敛心性。
他忍不住冷声打断,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与顶撞:“刘大人!孤既已归来,自有太傅悉心教导,更有父皇时时训诫。”
“你身为朝廷重臣,当以国事民生为重!终日将目光盯着孤一人是否‘谨言慎行’,莫非这满朝文武,这天下万千需要处理的要务,还不及孤一人之言行举止重要吗?”
他此话一出,满殿皆静,落针可闻。
作为太子丝毫不重礼,那语气中的锐利、不耐与毫不掩饰的顶撞,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刘昌龄不知道他这几个月的经历。只见他还是原来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,顿时气得脸色涨红,厉声反驳道:
“太子殿下!老臣此言,正是出于国事考量!储君乃一国之本,天下瞩目,一言一行关乎社稷颜面,江山稳固!”
“殿下久未临朝,正该虚心纳谏,勤勉自省,岂可如此……如此不耐规劝,出言无状!”
他心中对太子的观感本就因其过往行为不佳而恶劣,此刻更是跌至谷底,只觉得此子顽劣骄纵,难堪大任!
龙椅上的尹泰帝,脸色瞬间沉了下去,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。
他看着下方一脸不服气的儿子,再对比旁边始终垂眸敛目、姿态恭谨沉稳的尹成绪,心中失望与怒气交织,更添了几分对太子不谙权术的忧心。
如今前朝贵族和清流都有意抬高尹成绪。世家还在观望。
他却明目张胆与清流一派代表刘昌龄在朝堂上争吵,没有丝毫长进!
“够了!”他呵斥住太子,“刘爱卿乃御史大夫,劝谏乃是他职责所在,你身为太子,有则改之,无则加勉。 ”
太子还想说点什么,看到父亲愤怒盯着他的眼神,便也噤了声。
尹泰帝看他一副不服气的样子,怕他又像以前一样,下朝后去捉弄劝谏的大臣,追加说了一句:“太子下朝后哪里也不能去 ,立刻去御书房!我要好好教教你规矩。”
尹泰帝心想,太子知不知道今时不同往日,如今大臣们有了一个比较的对象,作为太子,如果还是那么任性,这太子之位也坐不稳。
其实尹泰帝也是想多了。
太子虽然还是不喜欢刘昌龄,但人遭此大难,心性总是有所改变 。
再加上心上人对于太子顽劣事迹的深恶痛绝,他早发誓要改变自己。
今天在朝堂上怒怼刘昌龄,只是本性如此,当场没有忍住而已。
他绝对不会再去做捉弄大臣的事了。
德妃势力及其关联的官员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。
下朝后,德妃父兄便暗中联络了吏部尚书、尚书令等几位重臣,以“刘昌龄耿直敢言、风骨铮铮、堪当大任”为由,联名上奏,举荐其担任从二品右仆射一职。
此举意在进一步壮大清流言官在朝堂的力量,并将刘昌龄这位一直和太子不睦的重臣,更紧密地绑在尹成绪的战车上。
尹泰帝正有意抬高清流,以平衡朝中其他世家门阀的势力。
加之对太子今日在朝堂上冲动失仪的表现极为不满,几乎未多做犹豫,便准了所请,顺势将刘昌龄擢升为右仆射。
诏书一下,朝野震动,各方势力反应各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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