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逸的身体,猛地一僵。
他那张因羞愤而涨红的脸,在听到声音的瞬间,血色褪尽,变得一片惨白。
他缓缓转身,当看到那辆由四匹神俊的踏雪龙马拉着,如同移动宫殿般的奢华车驾时,他那高傲的头颅,终于低了下去。
“噗通”一声,他单膝跪地,声音艰涩。
“末将……末将无能,有辱王威,请郡主殿下降罪!”
郡主?
苏家众人,皆是心中一凛。
能让羽林卫统领萧逸都下跪行礼的郡主,整个江南道只有一位。
平南王最疼爱的小女儿,安阳郡主,陆芷凝。
车驾的帘子,被一只白皙如玉的素手,缓缓掀开。
一个身着淡紫色宫装的女子,从车驾中走出。
她身姿婀娜,步履轻盈,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月华,高贵得不似凡人。
她的出现,似乎让周围嘈杂的空气,都为之安静了下来。
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威压,让所有苏家族人,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。
陆芷凝并未看跪在地上的萧逸,她那双不起波澜的凤眸,穿过人群,径直落在了苏澈的身上。
惫懒少年身穿白袍,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。
四目相对。
空气,仿佛在瞬间凝固。
苏澈看着她,她也看着苏澈。
苏澈的眼神,是懒散,是无聊,是“你怎么还不走”的嫌弃。
陆芷凝的眼神,是审视,是探究,是“凡人安敢直视我”的漠然。
半晌,陆芷凝红唇轻启,声音清冷。
“你就是苏澈?”
苏澈掏了掏耳朵,撇了撇嘴。
“有事说事,没事别耽误我睡觉。”
此言一出,全场死寂。
所有苏家人,都倒吸一口凉气,感觉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。
我的天,祖宗啊!
那是郡主,是平南王的亲女儿啊!
你竟然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?
陆云帆更是吓得差点当场去世,他躲在苏澈身后,拼命地拉着苏澈的衣角,脸上血色全无。
然而,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,陆芷凝并未动怒。
凤眸中反而闪过了一丝异色。
她没有再看苏澈,而是将目光,移到了他身旁那个抱着破铁剑,从始至终都如同雕塑般,默然肃立的布衣少年阿木身上。
“刚才是你,两剑击败了萧逸?”她淡淡地问道。
阿木如若未闻,眼皮都未曾抬一下。
在他的世界里,除了苏澈的命令,没有任何人和事,能让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。
对于阿木的无礼,陆芷凝也并不在意。
她只是深深地看了阿木一眼,似乎是要将这个少年的模样,刻在心里。
然后,她又重新将目光,落回到了苏澈的身上。
她那如同冰山般的脸上,竟然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
她轻声说道。
“金陵王城,本宫等你。”
说完,她不再逗留,转身步入车驾。
四匹神俊的踏雪龙马,发出一声清越的嘶鸣,四蹄生云,拉着巨大的车驾,化作一道流光,瞬息之间,便消失在了天际。
萧逸也如蒙大赦,从地上爬起来,带着他手下那群早已吓破了胆的羽林卫,头也不回地狼狈逃离。
一场风波,就此平息。
苏澈看着那辆消失的车驾,摸了摸下巴,嘀咕了一句。
“装完逼就跑,真刺激。”
……
王城来人一事,虽然有惊无险,却也让苏澈前往金陵王城,成了板上钉钉之事。
苏长风忧心忡忡。
他知道,他的儿子是一头真正的潜龙。
天风城这个小小的池塘,已经困不住他了。
但王城,是龙潭,是虎穴。
苏澈的性子,太过无法无天,到了那里,必将掀起滔天波澜。
他将苏澈叫到书房,进行了长达数个时辰的“思想教育”。
从为人处世之道,到王城各大势力的盘根错节,再到安阳郡主的不可招惹。
苏澈听得是昏昏欲睡,哈欠连天。
“知道了知道了,爹,你比我娘还啰嗦。”
他直接摆了摆手,打断了苏长风的施法。
“放心吧,你儿子我,别的本事没有,保命的本事,还是一流的。”
“只要他们不来惹我,我保证,安安分分地当个美男子。”
苏长风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,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他说什么,都是白说。
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倾尽家族之力,为儿子的远行铺平道路。
三日后。
一支庞大的奢华车队,缓缓地驶出了天风城。
为首的,是一辆由四匹神俊的赤焰马拉着的马车。
车厢之内,空间宽敞,不仅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,还摆放着软榻,冰鉴,甚至还有专门用来温酒的小火炉。
苏澈正四仰八叉地,躺在软榻之上,左手拿着一只油光锃亮的盐水鸭腿,右手拿着一壶上好的女儿红,惬意无比。
苏清雪坐在一旁,无奈地为他剥着晶莹剔透的葡萄,眼中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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