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使扑跪在地,带着哭腔的嘶喊像一把冰锥。
狠狠凿进每个人的耳膜:“边关急报!北狄发动总攻!王爷亲率黑云骑断后,身陷重围,下落不明!北狄大军已逼近云州城外五十里!”
轰!
书房内的空气霎时冻结。
几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手一抖,杯盏摔落在地,碎裂声刺耳。
管家钱伯脸色惨白,嘴唇哆嗦着,几乎站立不稳。
下落不明……在这尸山血海的战场上,这四个字往往意味着最坏的结果。
恐慌像瘟疫般在众人眼中蔓延,天,真的要塌了!
李晚宁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,尖锐的疼痛让她指尖瞬间冰凉。
君墨寒……那个前世曾于雨夜惊鸿一瞥,此生成为她逆鳞也要守护的男人……
但就在这灭顶的恐慌即将吞噬她的刹那,掌心血玉骤然爆发出滚烫的热度。
烫得她掌心刺痛,玉中那几缕猩红的血丝如同活物般疯狂游动,死死指向沙盘上黑风峡的东南方向!
这灼痛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,当头浇下,让她一个激灵,骤然清醒。
不能乱!
她若先乱了,这满屋的人,这云州城,就真的完了!
她猛地闭上眼,长睫剧烈颤抖。
再睁开时,那双风华绝代的凤眸里所有慌乱已被强行压下,只剩下淬了冰般的冷静和锐利,扫过屋内惶惶不可终日的众人。
“慌什么!”
她的声音清冽,并不高昂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。
“王爷身经百战,什么阵仗没见过?北狄人惯会虚张声势,动摇我军心,乃是他们惯用的伎俩!”
她一步踏前,目光如电射向那名几乎脱力的信使。
语速快而精准:“消息从哪个烽火台传来?最后见到王爷是在黑风峡具体哪个位置?黑云骑伤亡几何,可知大概?”
“北狄此番主帅是谁,兵力配置,除了人数,还有何特征?”
这一连串专业、冷静到极致的问题,不禁让信使愣住了。
下意识地努力回忆细节回答,更是让旁边惊慌的管家和管事们渐渐找到了主心骨。
王妃没有哭喊,没有失措,她冷静得就像早已预料到这一切,只是在进行最后的确认。
这种强大的镇定感,无形中感染了众人,狂跳的心慢慢落回实处。
李晚宁一边快速消化着零散的信息,一边心念电转。
君墨寒处境定然极险,但血玉未黯,感应犹在,他一定还活着!
当下最关键的是稳住云州,同时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!
她不再有丝毫犹豫,指令如爆豆般接连抛出,带着斩钉截铁的杀伐之气:
“钱伯,立刻持我令牌,封锁王爷下落不明的消息!”
“府内若有谁管不住自己的舌头,妄议军情,扰乱人心,无论何人,立斩不赦!”
“王管事,城防即刻起按第三套预案执行,四门戒严,滚木礌石、火油金汁给我在两个时辰内全部到位!”
“守城弩全部上弦,敢有懈怠者,军法从事!”
“赵统领,立刻挑选三队最精锐、最熟悉黑风峡地形的斥候。”
“轻装简从,避开敌军主力,沿这个方向(她指尖重重点在血玉指引的东南方)秘密搜寻王爷踪迹!以红色烟火为号,有任何发现,不惜一切代价回报!”
“孙账房,清点城内所有粮草、军械库存,我要准确的数字,半个时辰后,我要看到账本放在这张桌子上!”
“是!”
众人被她一连串清晰果决的命令激得热血上涌,方才的恐慌被一股背水一战的决绝取代。
轰然应诺,迅速转身离去,各司其职。
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,只剩下李晚宁略显急促的呼吸声。
她快步回到巨大的沙盘前,掌心紧紧攥着那块越来越烫的血玉,玉中的血丝躁动不安,却顽固地指向黑风峡深处。
墨寒,你一定要撑住!
她在心中默念。
但忧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
作为此刻云州实质上的主心骨,她必须考虑到最坏的情况,并做好万全准备。
粮草!
她脑中灵光一闪,前世模糊的记忆浮现——似乎就在君墨寒此次失踪前后,云州城的粮草供应曾出过大问题,差点导致内乱。
这一世,绝不能再让此事发生!
“青羽,”她唤来自己的心腹大丫鬟,声音低沉却清晰。
“你悄悄去,把府里所有擅长厨艺、尤其是做过大锅饭的婆子。”
还有曾经在军中负责过炊事的老兵,都请到西偏院去,不要惊动旁人,我有要紧事问她们。”
“是,王妃。”丫鬟青羽虽心中疑惑,但见王妃神色凝重,不敢多问,立刻领命而去。
西偏院里,七八个被匆匆唤来的婆子管事面面相觑,不知这位平日里尊贵无比的王妃突然找她们这些粗使下人何事,个个惴惴不安。
李晚宁没有半句寒暄,直接切入主题.
目光扫过众人:“我问你们,若要在短时间内,为数千即将出征或固守的军士准备耐饥饿、易携带、且能存放一段时日的干粮,比现在常用的死面烙饼和喇嗓子的炒米更好的法子,你们可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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