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晚宁——!”
那一声呼唤,像是撕裂暗夜的闪电,穿透金铁交鸣与垂死哀嚎,清晰地撞入李晚宁耳中。
她心头剧震,手中“斩狄”几乎是本能地躲开一名亲卫的偷袭,倏然抬头。
望楼之巅,月光勾勒出一个挺拔如岳的身影。
墨色披风在夜风中狂舞,即便逆着光。
那张深刻如刀削斧凿的脸庞,那身浸染了北境风霜的冷硬气质,不是君墨寒又是谁!
他怎会在此?!
北境粮草被焚,大军危在旦夕,他身为主帅,岂能擅离?!
这一刹那的惊愕,让李晚宁周身凝聚的杀气出现了片刻的涣散。
战场分神,便是生死一线!
“娘娘小心!”
老铁匠的嘶吼带着绝望。
一道寒光趁隙而入,一名太子亲卫面目狰狞,长刀直劈李晚宁面门!
她回刀已迟,甚至能感受到刀锋破开的锐风刺痛了肌肤!
千钧一发!
“咻——噗!”
一支白羽箭并非射人,而是精准无比地钉入那亲卫脚前一块松动的石板!
“咔嚓!”
石板炸裂,亲卫脚下失衡,刀锋一偏,擦着李晚宁的鬓角掠过,斩断几缕墨发,惊出她一身冷汗。
与此同时,望楼上的君墨寒弃弓纵身,如一只真正的墨色巨鹰,从数丈高处直坠而下!
他并非蛮干,足尖在残垣断壁间几次轻点,卸力,腾挪,动作行云流水,又带着雷霆万钧之势,几个起落便已逼近核心战圈!
人未至,那股久经沙场、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磅礴威压已轰然降临,竟让混战的双方都不由自主地缓了一瞬。
“保护王爷!”
十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随之切入战场。
清一色的玄铁重甲,面具覆脸,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。
他们动作迅如闪电,配合默契,出手即是杀招,瞬间就将残余的太子亲卫分割、包围、绞杀!
效率之高,令人胆寒。
君墨寒稳稳落在李晚宁身侧,带起一阵微尘和淡淡的血腥气。
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她身上,快速扫过,确认她除了发丝散乱、衣裙染血外并无大碍。
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的急切才稍稍沉淀,转而化为冰封千里的寒意,扫向那些惊恐万状的太子亲卫。
“负隅顽抗者,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每个人的心脏,“杀无赦。”
简单的三个字,宣判了结局。
“是镇北王!他真的回来了!”
“快逃啊!”
负隅顽抗?
在亲眼见到这些玄甲卫砍瓜切菜般的杀戮后,幸存的太子亲卫早已魂飞魄散,哪里还有半分斗志?
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,却只是让死亡来得更快一些。
片刻之间,院内的厮杀声彻底平息。
只剩下粗重的喘息,熔炉的咆哮,以及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。
李晚宁紧握着“斩狄”刀柄,指尖冰凉。
她看着突然出现的君墨寒,他风尘仆仆,玄色锦袍上除了尘土,还有已经发暗的血迹。
俊美却难掩疲惫的脸上,那双眼睛亮得吓人,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“王爷,”她声音沙哑,带着不确定,“北境……”
“粮草的事,本王知道了。”
君墨寒打断她,目光落在她手中的“斩狄”上。
刀身暗红,流云纹路在火光下若隐若现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煞气。
“这就是你炼的‘斩狄’?”
“是。”
李晚宁将刀递过去,“刚饮了血,开锋了。”
君墨寒接过,手指拂过冰冷的刀身,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分量和内敛的杀意。
眼中闪过一丝惊艳:“好刀!堪称神兵!”
但他随即抬头,语气不容置疑,“此地已成是非之地,太子既已动手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立刻收拾,随本王离开。”
“离开?”
李晚宁脚步未动,凤眸直视着他,“王爷,我们走了,这西山皇庄,这炼钢炉,这些好不容易炼出的‘斩狄’胚子,岂不都白白便宜了太子?”
“本王是率轻骑日夜兼程赶回来的,大军仍在北境与狄人对峙。”
君墨寒的声音低沉而紧迫,“京城局势已变,太子敢对你下手,便是彻底撕破了脸。”
“留在西山,就是等死。”
“那北境的数十万大军怎么办?”
李晚宁的心沉了下去,君墨寒的回归带来了生机,却也意味着北境群龙无首。
“粮道已断,将士们等不了!”
“所以,本王需要你!”
君墨寒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无比,紧紧锁住她。
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,“你信中所提的‘以战养战’,还有你刚才喊出的‘用敌人的血肉续命’……告诉本王,你究竟有何良策?”
李晚宁心头一跳,他果然早就到了,甚至听到了她激励士气的话。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所有杂念,此刻,唯有信任与决心才能破局。
“我有策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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