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我让云舒费了些心思寻来的,前朝宫中失传已久的《雍容典》,”李晚宁将册子轻轻推到君墨寒面前,指尖点了点封面,“里面记载的宫廷礼仪,比现在宫里那些半吊子规矩详尽百倍,也风雅百倍。
太子想用规矩来给我个下马威?我便用这最正统、最古老的规矩,反将他一军!
让他和他身边那些所谓的饱学之士都睁大眼睛看清楚,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家气度,千年风范!”
君墨寒翻开册子,只随意浏览了几页,眼中便闪过难以掩饰的惊异。
这册子中所载,细节之繁琐,要求之严苛,气象之宏大,绝非寻常世家甚至一般皇室宗亲所能接触。
他的王妃,身上的秘密似乎远比他所知的要多。但他按捺住了追问的冲动,因为他知道,现在不是时候。
李晚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却不给他发问的机会.
继续流畅地阐述,语速加快,如同排兵布阵:“其次,下毒?王爷可还记得我平日闲暇时,喜欢鼓捣的那些香囊和瓶瓶罐罐?”
她微微一笑,带着几分狡黠,“赴宴之前,我们的人,人手一份特制的香囊,内含辟毒奇珍,可防百毒侵袭。
再每人含服一枚我独门秘制的解毒丸,除非是传说中的见血封喉的剧毒,否则,寻常毒物,根本近不了我们的身!”
“至于构陷和美人计……”
她冷笑一声,凤眸中寒光乍现,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,“那就更简单了。只要我们自身行得正,坐得端,滴水不漏,他敢凭空泼脏水,我就敢当场把他的脏水桶连汤带水扣回他自己头上!
让他自食其果!他若敢送美人,来一个,我收一个,然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,盛赞太子殿下体恤兄弟,关怀备至,再顺势恳请陛下圣裁,将这些‘厚礼’统统转赐给太子东宫里那些‘劳苦功高’的将领们为妻!
王爷您说,到时候,是他太子府的后院起火,还是我们难堪?”
这一连串环环相扣、既守正又出奇的反制手段,听得杀伐决断如君墨寒,也不由得愣了一瞬。
随即,他胸腔震动,发出低沉而悦耳的笑声。
那笑声中的压抑一扫而空,充满了畅快与激赏:“哈哈!好!好一个阳谋!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!晚宁,你真是……每每都让本王惊喜万分!”
他目光灼热地看着她,一时竟找不到最贴切的词来形容眼前这个集绝色、智慧、胆识于一身的女子。
然而,李晚宁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,神情变得无比郑重,甚至带着一种神圣的肃穆。
她走回君墨寒身边,并未坐下,而是就那样站着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她的目光清澈、坚定,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,直抵人心最深处。
“王爷,”
她缓缓开口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,掷地有声,“请您听清楚。从我……下定决心,要成为您的王妃那一刻起,我李晚宁的目光,就从未,也永远不会,局限于后宅那一亩三分地的勾心斗角,莺莺燕燕。”
她抬起手臂,伸出一根纤长如玉的手指,决绝地指向窗外雨夜中那模糊却威严的皇城方向:“那里的阴谋诡计,那里的权力倾轧,在您看来或许是龙潭虎穴,步步惊心。但在我眼中——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磅礴大气,仿佛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:“那不过是一个更大、更复杂的棋盘罢了!”
“他赵弘瑾(太子名)以为抢走的,是您经营多年、赖以成名的北境兵权。”
“他却不知,我助您一同打造的北境,真正的根基,是新政带来的勃勃生机,是深入人心、坚不可摧的民意,是那一套即便您我远离,也能自行良好运转的体系!”
“兵符可夺,人心,他如何夺走?
他太子,费尽心机,夺走的不过是一个空壳子,一堆死物!”
“而京城,”李晚宁的指尖缓缓收回,轻轻点在自己的心口位置。
那里,仿佛有熊熊烈焰在燃烧,将她的眼眸映照得无比明亮,“这里!才是真正的帝国心脏,是掌控天下命脉的六部所在,是影响四海邦交的鸿胪寺所在!
在这里,我们所能谋划、所能推动、所能改变的,远比在北境练兵打仗,要多得多,也重要得多!这里的战场,无声,却更能定鼎乾坤!”
她微微弯腰,与坐在那里的君墨寒平视。
一字一句,如同最庄重的誓言,烙印在彼此的心上:“王爷,请您务必记住。我李晚宁选择辅佐您,不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,能母仪天下,稳坐深宫,终日打理那三千佳丽的鸡毛蒜皮,与无数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宠幸。”
“那样的后位,那样的生活,即便拱手送到我面前,我也嫌它憋屈,嫌它肮脏!”
“那你要什么?”
君墨寒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。
心脏因她这番石破天惊的话语而剧烈地跳动着,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在他胸腔内奔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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