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7年7月9日的晨雾还没散尽,铁拳团营地外的哨兵就看到个踉跄的身影。
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褂,裤腿沾满泥点,草帽歪在脑后,露出被汗水浸透的头发。
他手里攥着个油纸包,包角被捏得发皱,见了哨兵就扯着嗓子喊:
快,我找吴团长,有急事!
哨兵认得他,是吴邪安插在县城的探子老周,平时总穿得体面,像个跑生意的货郎,从没见过这般狼狈。
他不敢耽搁,领着人往营房跑,老周的布鞋踩在露水打湿的土路上,发出“噗嗤噗嗤”的声响,每一步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。
此时吴邪正在翻看训练记录,帐子里的木桌上摊着各营的射击成绩,王铁蛋的名字后面画着三个红圈——他昨天的移动靶全中。
听到外面的脚步声,吴邪抬头,就见老周掀帘进来,草帽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露出张被晒得黝黑的脸,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,在下巴尖聚成水珠,滴在磨得发亮的布鞋上。
“团长!出大事了!”老周抓起桌上的粗瓷碗,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水,水顺着嘴角流进脖子,打湿了领口,卢沟桥……卢沟桥打起来了!
吴邪握着笔的手顿了顿,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。
他放下笔,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,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:你慢慢说,到底咋回事。
老周抹了把脸,手指在脸上划出几道白痕:7月7号夜里,日本兵在卢沟桥演习,说少了个兵,要进宛平县城搜,守军没答应。
8号凌晨……日军就开炮了,往城里打,还进攻中国守军!
他说着,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报纸,纸页边缘卷了毛,上面的铅字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,您看,这两天县城的报纸全是这个,街头巷尾都在说这事!
吴邪拿起报纸,标题用粗黑的字体印着:《卢沟桥事变爆发,日军悍然开炮》。
他的指尖抚过“1937年7月7日夜”这行字,纸面粗糙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,像砂纸磨着心。
一年多的训练,那些沙坑里的汗水,靶场上的枪声,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刻——历史终究还是按它的轨迹来了。
“日本兵……真敢这么干?”帐门口传来赵龙的声音,他刚练完拼刺,手里还拎着木枪,麻布枪套上沾着草屑,他们就不怕咱们全国的军队跟他们拼命?
老周叹了口气:谁说不是呢?县城里都炸了锅,有人说要去北平支援,有人吓得连夜往乡下跑,我听邮局的人说,北平那边打得凶,守军损失不小……
吴邪把报纸叠好,放在桌上,纸页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他看向老周,目光沉静,县城里还有啥消息?日军的动向清楚吗?
暂时没听说往咱们这边来,老周喘匀了气,语速慢了些,但人心惶惶,商铺都关了大半,有钱人开始往南边搬了。
我怕消息不准,连夜就赶回来了。
“辛苦你了。”吴邪从抽屉里拿出几块银元,塞到老周手里,先下去歇着,让伙房给你弄点吃的。
老周点点头,刚走两步又回头:“团长,这事儿……咱们咋办?”
吴邪没回答,只是望着窗外。
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狭长的光斑,灰尘在光柱里悠悠浮动。
他知道,老周的问题,也是全团将士的问题——那些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战士,那些把“保家卫国”刻在心里的兵,绝不会坐视不理。
果然,没过多久,赵龙、张浩、刘兵、刘毅就都找来了,连李梅也闻讯赶来,药箱还挎在肩上,显然是刚从医护队过来。
他们站在帐子里,谁都没说话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,像暴雨来临前的沉闷。
“团长,报纸我们都看见了!”
赵龙把木枪往地上一顿,枪杆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,小鬼子都打到家门口了,咱们不能看着!
我带一营去北平,跟他们拼了!
他胳膊上的青筋绷得像要炸开,眼里的火能把帐子点着。
“一营去不够!”张浩往前一步,腰间的短枪鞘撞到皮带,发出清脆的声响,二营也去!多个人多份力!
刘兵和刘毅也跟着点头,刘毅的手指捏着枪套,指节泛白:“咱们训练了一年多,正好让小鬼子见识见识铁拳团的厉害!”
李梅站在旁边,没像其他人那样激动,只是轻声说:“要是真要去,医护队随时能跟上,药品我早就备足了。”
她的药箱放在脚边,锁扣擦得锃亮,显然是时刻准备着。
吴邪看着他们,每个人眼里都燃着怒火,像要把帐子烧穿。
他站起身,走到帐中央,目光扫过每张脸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我知道大家都想去打鬼子,血性可嘉。
他顿了顿,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北平的位置,但你们看看,北平离咱们这儿多远?
千里迢迢,等咱们赶到,仗都不知道打成啥样了,去了也白搭。”
赵龙急了:“那也不能啥都不干啊!看着小鬼子欺负到头上?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