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月31日的晨光带着铁锈般的冷意,刺破苏州河上空的硝烟。
吴邪趴在南岸周家镇的土坡后,指缝里嵌着昨夜凝结的血痂,死死抠着潮湿的泥土。
北岸日军阵地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,像一头蛰伏的巨兽,正酝酿着新一轮的扑咬。
“轰隆——”
第一声炮响撕裂了清晨的寂静,紧接着,成排的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掠过河面,砸在南岸的阵地上。
泥土与碎石像喷泉般冲天而起,吴邪被气浪掀得一个趔趄,耳中嗡嗡作响,半晌才听见身边战士的惨叫。
他转头望去,离他不远的一个散兵坑已被炸平,坑边露出半截染血的军装,那是昨天刚加入铁拳团的川军士兵,脸上还带着点稚气。
“日军第3师团动了!”赵龙匍匐着爬过来,军帽被弹片削去一角,露出渗血的头皮,左翼部队在炮兵掩护下开始强渡!
吴邪举起望远镜,镜片里清晰地映出苏州河面上的景象。
十几艘冲锋舟像黑压压的甲虫,从北岸的芦苇荡里钻出来,船头架着歪把子机枪,突突地向南岸扫射。
舟上的日军戴着钢盔,端着步枪,嗷嗷叫着划向对岸。
更远处的河面,几艘汽艇拖着长长的水线,正冲破晨雾驶来,艇上的日军炮兵正调试着迫击炮。
“88师在前面接火了!”钱炮的声音带着急火,他正帮春丫把伤员拖进掩体,那伤员的腿被炮弹片削去一块肉,血顺着裤管淌在地上,在泥土里晕开深色的痕迹,税警总团在刘家屯那边也开打了,枪声跟炒豆子似的!
吴邪的目光扫过南岸的防线,周家镇的民房早已被炸成断壁残垣,88师的士兵们依托断墙构筑起临时工事,机枪从门窗的缺口里喷吐火舌,将冲锋舟上的日军一个个掀翻进河里。
河水被染成暗红,漂浮着日军的钢盔、枪支,还有断裂的木桨。
但日军的炮火实在太猛。
北岸的炮兵像疯了一样倾泻炮弹,南岸的工事一个个被掀飞,断墙后的机枪手刚露出半个身子,就被流弹击中,倒在血泊里。
很快,第一艘冲锋舟靠上了南岸的滩涂,几个日军跳下水,蹚着齐腰深的河水扑向工事,嘴里喊着听不懂的口号。
“给我打!”吴邪嘶吼着扣动扳机,子弹呼啸着钻进一个日军的胸膛。身边的战士们纷纷开火,步枪、机枪、手榴弹组成的火力网瞬间笼罩了滩涂。
刚上岸的日军像被割的麦子一样倒下,河水泛起更大的血花。
可更多的冲锋舟还在涌来,吴邪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军官,应该是88师的连长,正挥舞着驳壳枪组织反冲锋。
他刚跳出工事,就被汽艇上的迫击炮击中,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起来,重重砸在水里,溅起的水花里混着碎肉。
“援军呢?税警总团的人怎么还没到?”一个战士红着眼吼道。
昨天夜里收到消息,税警总团本该在凌晨抵达刘家屯支援,可现在枪声密集的方向却离周家镇越来越远。
他突然想起那些从刘家屯逃过来的溃兵说的话——日军的骑兵绕到了侧翼,正往税警总团的后路插。
“赵龙,带一个排去右翼掩护88师侧翼!”吴邪当机立断,钱炮,把重机枪架到那栋三层楼的残垣上,压制北岸的炮兵!
“那你呢?”春丫抬头望他,眼里闪着泪光,她的白大褂上已沾满血污,刚才为了抢救伤员,被弹片划伤了胳膊。
“我守正面!”吴邪拍了拍她的肩膀,声音比钢铁还硬,告诉弟兄们,只要还有一个人站着,就不能让日军踏上滩涂半步!
战斗从清晨持续到中午,太阳升到头顶时,苏州河面上腾起一层热气,混杂着硝烟和血腥,闻起来让人作呕。
吴邪的步枪枪管已经烫得握不住,换弹匣的手指被烫出一串水泡。
他靠在一截断墙上喘息,嘴里满是铁锈味,刚才一颗流弹擦过他的脸颊,留下一道血痕,血珠顺着下巴滴在胸前的军装上。
“日军右翼也动了!”一个通信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,背上插着一支箭——那是日军特种兵射的,箭头涂了黑油,在姚家渡强渡,税警总团快顶不住了!
吴邪心里咯噔一下,姚家渡是苏州河下游的重要渡口,一旦失守,日军就能绕到南岸防线的后方,将88师和他们这些零散部队包成饺子。
他咬了咬牙,正想调兵支援,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回头一看,竟是二十多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士兵,为首的军官腰里别着两把驳壳枪,脸上有道刀疤,正是税警总团的一个营长,昨天在溃兵里见过。
“吴长官!借两个人手!”刀疤脸嗓子哑得像破锣,我们营长带着人在姚家渡跟日军拼刺刀呢,再不去人就全没了!
吴邪看着他身后那些士兵,一个个浑身是伤,有的还在淌血,却都攥着枪,眼神凶狠得像狼。他心里清楚,此刻分兵就是冒险,可姚家渡一丢,所有人都得完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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